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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燃灯夜话施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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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白药回到房间,倒了杯茶,想着今日大殿里的情形,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现任冥王心底是何打算,现下还真是摸不着头脑。即是对嗜血幡势在必得,又何必拖延时间,早些出发不是更好?难不成其中有何阴谋?”

    “也罢!这天下的事与我何干?”想到此处,她竟是自嘲一笑,“四年前自己也好像说过同样的话,人生在世,终究还是身不由己!算算时日,他也走了四年多了,可偏偏那些事便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若你走了,我便又是一个人了!”想起青龙子的话,吴白药心下渐觉伤痛。“可是你知道吗?你走了,我便真的只剩一个人了!”她喝了口茶,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聂某深夜造访,不知是否惊扰了吴小姐的美梦?”

    好似早已知晓聂韫会来一般,没有太多的惊讶,她起身面向房门道:“不知聂圣使今夜到访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来还债?”

    聂韫沉默了一会,说道:“聂某自知罪孽深重,这笔债你可先行记上,聂某人不是无信之辈,他日定当奉上项上人头,以平息姑娘心中怨气!”

    吴白药听得此话冷笑一声道:“他日不知到底是何日,难不成要我与老天爷比拼寿命?”

    “聂某人向来说一不二!今日既已许下承诺!三年之内自当履行,洪师侄便在一旁做个见证!如违此言,定叫我聂某人永生永世永堕阎罗!”

    “即是聂圣使金口一言,想必不会欺骗我一个后辈!两位既然来了,那便请进吧!”

    二人进了门,入了坐,吴白药给二人倒上茶,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看向那洪姓之人问道:“沐圣使仙游已有四年,而门中二位圣使一职悬空已久,前不久便有一人补上,再者近些年洪师兄于鬼道一术精进非凡,想必这最后一个圣使之位非洪师兄莫属了,这小妹在此提前恭贺洪师兄荣升圣使一职!”

    “吴师妹说笑了,洪某道行相比师父而言,还差的远,自知天资愚钝,如何能与几位前辈比肩!吴师妹切莫开这种玩笑!”此人乃是沐辰化的徒弟,名为洪顾栎,深得鬼道一脉精髓,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其本人却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自从得知沐辰化身死的消息后,便一直于九幽冥王殿内潜心修炼,不理世事。此番却是聂韫相邀,碍于前辈身份,这才与聂韫一道而来。

    吴白药放下茶壶,嘴角微微一翘,说道:“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整日窝在这阴沉沉的冥王殿里,又有什么用?何不如学学那秦师兄,整日里快活的很!”

    听了吴白药的话,洪顾栎愣了一下,回道:“冥王有要事吩咐,怠慢不得!”

    “要事?是何要事?”吴白药追问道。

    “说不得!”

    “连聂圣使都说不得么?”

    “冥王吩咐过的,说不得!”

    “冥王吩咐精通鬼道的洪师兄你一件重要的事,难不成是为了嗜血幡?”

    聂韫与洪顾栎一惊,均看向吴白药。吴白药一愣,呵呵一笑道:“说笑的,二位不必当真!”

    聂韫知道吴白药与洪顾栎故意说些没用的话,不理自己,好让自己这上门求事之人难堪,而自己虽是长辈,但理亏在前,也只得吴白药使使性子了。而自己此番前来,确有要事在身,只得拉下脸来说道:“聂某此番前来,有些问题需向二位请教!”他看了看吴白药问道:“我父亲真的会醒来么?”

    吴白药看着聂韫的眼神,内心莫名一阵颤动,那里是期待,是彷徨,是害怕亦或是不安?“这些事还是问问洪师兄为好!此道其实与医道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实属鬼道范畴!”

    “大殿之上,你不是说我爹或许可以醒来的么?”聂韫眼神之中隐隐闪过一阵失望之色。

    “洪师兄精通鬼道,还请洪师兄说说这僵尸到底是何物?”

    “僵尸分为两类,其一便是人为,如嗜血幡中死尸,虽为僵尸一类,却也仅仅授命于嗜血幡的主人,其僵尸本身虽是金钢铁骨,万古不朽,然若是祭炼僵尸的法宝的主人被杀,那便会归于寂静,重回法宝!只待法宝下一个主人的召唤!亦或是临死前,怨念极深,肉身虽死,魂不离体,全凭生前怨念驱使,以鲜血为食,全无人性!其二便是这神秘世界的手笔,想必聂老前辈便是如此!而正因如此,才叫人觉得可怕。由天地而生,可说是受命于天,嗜血成性!然真正可怕之处便是在于若放任不管,其必会滥杀无辜,至那时,周身血煞之气浓烈异常,至一定程度,那便会恢复神智!或许这是幸运的,因为多少人追求的长生,便是容颜不老,肉身不枯,这也算是这天地间长生的作品了。然终究杀人过多,血煞之气太过浓烈,杀人吸血或许早已成为本能,而神智清楚,反而会使其痛苦异常。尽管内心如何挣扎,终究是敌不过这嗜血的欲望。而此时,便是我等诛杀这类僵尸的大好时机,因为此时此类僵尸恢复了生前的神识,无论生前为恶或是为善,想到自己已然变成此等怪物,想必都会一心求死吧!若是一旦错过此等良机,待这僵尸将人性彻底丢弃时,那便当真是怪物了,至那时这天下只怕是生灵涂炭了!”

    洪顾栎停顿了片刻,看着二人继续说道:“僵尸僵尸,说到底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我辈修道之人若是遇上,理应让其魂归黄泉。原本不该存在于世的死物,早些回归原位才是正道!”

    聂韫此刻好似经历了轮回一般,面如死灰,眼中仅剩下单一的失望之色。

    “呵呵呵……!洪师兄未免说的有些过了!”吴白药笑道。

    二人均是被其笑的一愣!

    “何为天道?弑杀成性?亦或是生灵涂炭?好一句受命于天,若天道便是如此,只怕万佛古寺那些和尚真的是邪魔外道了!我是不知聂圣使的父亲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我只知道冥王请我回来并非是为了救治他,而是压制他体内的毒性,好让他在这段时间不再发狂,安静的躺在九幽密室里面!”

    聂韫听得此话,面色大变,苍白之极,绕是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之人,此刻握着茶杯的手却不停的在抖动着。

    “本来我是不明所以,可嗜血幡四年前消失无踪,直至今日,那冥王仍是不遗余力,欲夺回嗜血幡!我想两者之间必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是不懂嗜血幡到底是何等宝贝,然心中终归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天下终究是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洪师兄对这嗜血幡清楚一些,想必一定知晓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嗜血幡一物乃是由天下至阴至邪之物打造而成,乃我鬼道一门祖师爷的作品!一开始却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长生不死!虽然研制成功了,其道法也是无比高超,却不想变成了一个嗜血怪物,慢慢的,内心的邪念再也克制不住,一点一点渐渐释放了出来,其自己却从未感觉到自己变了,变得弑杀成性,直至变成一个再也回不了头的怪物。至那时,生民涂炭,人间便会如炼狱一般,此门道术虽是可得长生,却是剥夺他人性命换来的,终究是有悖于天道!正道中人如何能坐视不理,终于合力将其消灭了!那时祖师爷并未炼成百鬼嗜血幡,便已经厉害非常了,若是将嗜血幡里面的邪灵之物,熔炼成精元,再施以血祭之术,以自己本命精血为引,将精元融入聂师叔父亲的体内,至那时,施以血祭之人,便能操控聂师叔的父亲了!而聂师叔父亲道法本就高超无比,若是待精元融入!只怕这世上无人能及!”洪顾栎面色漠然。他看了看聂韫继续说道:“我这只是就嗜血幡与聂师叔父亲之间的联系而言!大殿之上,冥王既已答应聂师叔,会让您父亲安息,想来不会食言!”

    “此次拜会万佛古寺,想必不会有第三种结果?”吴白药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看了看窗外撩人美景低声道:“只怕今后再也没有什么闲情欣赏这夜半幽幽,清风明月了!”

    聂韫低头沉思不语,内心当然明白吴白药与洪顾栎的意思,而吴白药口中的两种可能,其一,无非是与正道开战,夺回嗜血幡!其二便是向天下正道说出此事,让天下解决此等棘手之事!可堂堂九幽冥王殿,向正道求解救之法,这可能吗?聂韫内心一时之间彷徨无比!此刻屋内倒是默契的无一人说话,各有心事!

    吴白药看似在欣赏月色,可心中却是在不停地推算着,今日于大殿之上说出聂郝庄可以醒来的话,虽是夸大了些,却也不是不可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聂韫单独来找自己,便是为了这祸水东引之计。怎么想自己这计策都是天衣无缝,借九幽之手,除掉聂韫,同时也会让九幽伤了不少的元气!

    洪顾栎内心莫名的感到不安,自己刚才的话虽是实话,然若是站在聂师叔的角度来看,想必矛头指向只会是冥王,自己终究是充当了一回吴白药手里的刀。还当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丫头,所谓关心则乱,若是平时,想必聂圣使不会察觉不到,众所周知,吴聂两家素有嫌隙,自己本不该来的。也罢,这吴白药既然已经施了借刀杀人之计,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若说多了,反而会让聂师叔误会更深。说到底终究是如何处理这聂郝庄,想必冥王心中已有计算,我也就不必想多了!

    想到此处,洪顾栎站起身来,先后对聂韫,吴白药拱了拱手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洪某就此告辞了!”说完便走了!吴白药回头看了看,又看向窗外!

    “你恨我聂家,我是知道的,聂某说过最多三年,便将人头奉上,那自是一言九鼎。犯不着吴小姐费心劳力,聂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起身正欲离去。

    “费心劳力?听不懂聂圣使在说什么,只是聂圣使自己不也清楚得很,现任冥王是何性情,又是何做事风格?何必自欺欺人呢?只是自古以来有些事总是难以抉择的,到聂圣使这里,便是看圣使选孝,还是选忠了?决断之权终归是在聂圣使自己手里,与我一个弱女子何干?我累了,不送!”

    聂韫慢慢转过身去,孤独的背影,灰白色的鬓角,微颤的双手,艰难前行的双腿!似乎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许多!

    看着聂韫离去的方向,吴白药面色苍白,目光如冰,双手握拳,咬牙道:“你若不死,我心何安!”

    虽是夏夜,然此时此刻,周遭却如冰天雪地一般,寒气逼人……

    ……

    “彭师侄真乃稀客,不知此次前来太乙殿所为何事?”潇宁说道!

    “说是小事,却不是小事,说是大事,却又不算大。听闻潇长老除了剑法出神入化之外,一手烹茶品茶之术更是冠绝天下。这不,前些时日本门八长老,带了些好茶与师伯斗茶,不想大败而归,这些时日,袁师叔一直在寻找上等茶叶欲与师伯一决高下!听说上次袁师叔便是败于师伯的夜桥烟雨之下,为了打败师伯,袁师叔可谓是遍访名山大川,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叫师叔找到了,他老人家本想亲自前来与师伯斗茶的,不想玄门突有要事发生,这才让晚辈前来与师伯斗茶!”彭贾子说完便解开行李,继续道:“这些茶叶都是师叔亲自烹炒,还请师伯品尝!”

    潇宁听得此话,先是莫名想笑,笑这个袁鸿鸣年纪不小了,却还是如此执着输赢。正在此时,只听嘭得一声响动,随即还伴有瓦片掉落在地的声音,彭贾子面色一变,正欲前去观察,却被潇宁伸手拦住。潇宁对其摇了摇头,看着前方一个偌大的窟窿,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推开窗户,对前方一片树林拱手道:“师叔可有什么吩咐?”彭贾子亦是一惊,这位前辈竟是潇宁师叔?过得良久,只听树林那边才回道:“练功呐,不小心打歪了,没事!”潇宁微微一笑道:“师侄告退!”说完,便合上了窗户。回过来看着满脸疑惑不解的彭贾子笑道:“有这么一位师叔,住在前面那片树林之中,据说是守护那里的一颗宝树,这宝树呢,十年开花一次,等十年结果,再等十年熟落。只是大家都没见过,刚开始听闻此事便如你现在的表情。只是过了这么些年大家偷偷探索了好多回,均是无果而回,大家便晓得那位师叔在开玩笑。背地里,大家总是拿那位师叔开玩笑,可有一天不想却被师叔听到了,师叔一怒之下封锁了整片树林,不让任何人靠近,至此也有不少好事者前去找宝树,已经好多回了,均是一条命去,半条命回,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去。而那位师叔却特别敏感,任何风吹草动,便是各种道术招呼而上,所以门派里的弟子已是见怪不怪。”

    “原来还有此等有趣之事?”

    “开始都觉得有趣,时日长了,谁还会觉得有趣,别说了,东西呢?快拿出来!”潇宁迫不及待道,好像真如他所说,全然不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待彭贾子拿出茶叶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是一阵惋惜,最后甚至愤怒!

    “哎!简直暴殄天物!晓峰离月怎能这般大火烹炒?应是文火慢炒才对嘛!”虽是满脸可惜的模样,手上却是没有停下!拿出茶具,煮沸开水,预热茶杯,而后慢慢开始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