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心源悠悠转醒,只是胸口痛的直咬牙!
道长看到他醒来后,连忙轻轻扶住。
“小娃子,若非我派的筑基丹,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也算你命不该绝,本以为你会三天后才醒,没想到今晚就醒了。”
心源听后若有所思,筑基丹却是一头雾水,树影千千,明月高悬,想到此刻娘亲一定是焦急万分,急欲起来,无奈胸口的疼痛让他难以起身,凉风习习,竟带着忧思。
道长一看心中了然,无奈伤筋动骨,又得百天。
“小娃子不如今夜暂居此处,明日送你下山回家如何?”
“不行,娘亲会急死的。”
心源焦急的爬起来,无奈又再次失败,急得抽噎起来。
“呸!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我天蓝子年过百岁都不曾哭,你个小娃子,哼!没出息。”
天蓝看着男孩哭哭啼啼,异常暴怒,试想正一派乃道教大派,平日学道的孩童不知繁几,何曾为了不能回家而哭哭啼啼?
柳心源却不理他,直直盯着无尽虚无,天上繁星点点,月色凄迷。
“我娘亲每日织丝、种田,教我读书,可是每次都记不住,惹得邻里耻笑,村里,孩子都骂我是没有地方的野种,如果今夜不回去,又不知村里传出什么话来!”
天蓝听后久久不语,捋须蹙眉。
眼下这个孩童身世可怜,又岂能强行留在这里养伤,尘世间的伤痛愁苦、早已侵蚀他年幼心灵,不若送他回去,自己也该去门派修炼了。
一念至此,大袖一挥,一股清风将柳心源托起,落在雪鹤身上。
巨大身形一动,狂风怒号,树叶纷飞!
仙鹤飞速急行,风驰电掣,快若闪电!
天蓝凌空轻点,身体虚空而上,衣衫猎猎而响,缓缓落在在心源旁。
呼!
九霄之上,视众生如蝼蚁。
皓月之下,云层缓缓飘动,罡风阵阵,寒气逼人。
白色的羽毛随风轻微浮动,似在白云中的心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而望,景象让自己惊恐不已,不觉间瞪大眼睛,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旁边的天蓝目光炯炯,捻须微笑。
俯瞰而下,但见万家灯火通明,一灭一明,屋内不时发出声响,像似一家在吵闹交谈,天下之大,以至于斯!
城市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殿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几条水道上,商船密布。
一副画卷一灭一亮,看去如满天星斗,璀璨夺目,闪烁其华。
正如尘世轮回,急于探知,却又难以捉摸!
若不是此番受伤,也许终其一生,站在九霄云外,俯视众生的机会也不会有。
何况小小的伏牛山北村,在九霄之上也不会看到!
看着心源出神,天蓝子举目远望,目之所及,尽皆漆黑一片,凡人如何能懂得修真界的凶险,自己修道半生,孑然一身,无妻无女,又是否值得?
雪鹤长鸣一声,俯冲而下,劲风呼啸,吹风天蓝须发肆意飞扬,心源闭眼,抿紧嘴唇,才感觉感受一些。
风力越来越若,下面灯火阑珊,正是到了伏牛山北村之上。
呼!
雪鹤长长的喙轻轻一张,眼珠一转,身形猛然一收,嘲笑似的望着天蓝子。
雪鹤乃是伴随正一派百年的仙鹤,早已有了灵性,和天蓝子相伴的时光最为久远,嬉笑怒骂又怎能如人类一般?
极速飞降中,忽然一顿,天蓝子方才愣愣出神,一下撞到鹤头上恼怒非常,左掌挥出,五指轻微弯曲一抓,一把雪白的羽毛攥满掌心,挑衅似的用力一吹,羽毛像雪花般飘落下去。
甚是得意,忽然脚下一空,雪鹤身体陡然变化,侧身极速飞开。
体态雅致,清丽的一鸣,翱翔而去!
将天蓝子、心源甩开,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速下跌!
“雪鹤回去看老子不把你烤了!”
被雪鹤捉弄一回,气的胡须倒竖,破口大骂,鹤发童颜的他还有一颗顽童的心!
看的心源唏嘘不已,直摇头。
眼看快落到地面时,天蓝子手执浮尘,捏了和法诀,大喊一声:“变!”
手中拂尘向下一丢,忽然连翻百倍有余,将两人拖住。
天蓝子抱起心源,顺势一滑而去,只觉呼啦一响,瞬间已落地到了村里。
挥手一招,拂尘似有灵性一般,变小飞入天蓝手中。
看的心源目瞪口呆,一颗小心脏扑腾腾的跳个不休。
幸好此刻村民早已在家中,不然看到方才变大的拂尘早已惊为天人,天蓝子虽有顽童之性,但却最怕麻烦,最不愿与女人打交道,最怕见得是女人,因为曾经的一段姻缘,使得自己终身不娶。
“吁!幸好,幸好。”
天蓝子满面祥和,长长出了口气。
突然长长的哭声传来,百年功力深厚,耳目更是惊人,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听得面色一青,牙齿发颤,吸气也变的粗重起来,双腿不听指挥,直想驾鹤而去!
奈何雪鹤被自己气跑,心源又无法移动,急得自己吹胡子瞪眼。
“哞!”
一声牛叫,由远而近,穿过漆黑的月色,传了过来。
仿似救星一般,天蓝子脑袋一拍,大喝一声。
“有了!”
只见浑身青芒一闪,脚下生风,化为流光一道而去。
心源看的目眩神怡,嘴巴大张,能吞下整颗鸡蛋,以前听村里老人讲过,神仙拥有不死不灭,各种奇异法力,诸多变幻,难不成天蓝子道长是神仙?
忽然牛群如受惊一般,拼命急奔,踏破牛棚四散奔跑。
“哞,哞……”
连串的叫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出,荡漾开来!
呼!
只觉眼前亮光一闪,袍袖随风而舞。
心源回过神来才看清原来天蓝子回来了,诸多疑问,千般惊奇,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巴张到一半。
天蓝子浑厚的声音早已打断他,目露游离十分焦急!
“此刻村民早已出来,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我,筑基丹早已让你脱胎换骨,而我十年功力也输入你体内,望你好自为之!”
正要凌空而去时,忽觉衣袂被人扯住,回过头来十分烦躁。
凡人总是贪得无厌,索取诸多东西,村民此时早已敲锣打鼓,追赶牲畜,而这个小娃子居然扯住自己,厌恶之色徒增。
“我已经给你够多了?还不够吗?”
心源面色苍白,轻轻道:“我只想谢谢道长。”
天蓝子为之一怔,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手中拂尘催动变大,划破天际而去!
月大如盘,风色凄凄。
忽然觉得自己置身冰窖一般,刺骨冰凉。
“我已经给你够多了?还不够吗,”
柳心源忽然看到一堆火把往这边照了过来,为首的是村长,身后便是王木匠他们,其中李婶高喊。
“蚕女,你的孩子找到了,快来呀!”
没有听到回复声,一群人扯着嗓子帮忙大喊。
另一头蚕女早已哭红了眼眼眶,牛棚的牛跑了都没有去追!
正在愣愣出神,声音如浪花不断冲入耳中,忽然惊醒,喜极而泣,踉踉跄跄向着大家奔来。
迎接她的却是胸骨断裂,绑着树藤的儿子。
血浓于水,心头之肉!
怎能不让人心痛,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村民们唏嘘不已,好言相劝,大家一起将心源、蚕女送回住处,逃跑的牛也牵了回来,拴在牛棚内。
大家走后,心源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旁边坐的蚕女早已哭成泪人,安慰着心源,轻抚着伤处。
“心源,我的儿,娘以后再也不逼你念书学习了,你要有个好歹,为娘可怎么活的下去?”
说着泪珠涟涟,嘴唇颤动。
心源心如刀割,又怎能说出天蓝子帮自己做的事,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眼角的泪水无声而下。
勉强着自己轻笑道。
“娘亲不妨事,我只是爬树失足摔伤,况且有好心人相救,您不要再哭了。”
蚕女一听这才略微放心,蹙眉开口。
“孩子,想必饿了吧,为娘亲手做的红烧肉,这就端来!”
说完粗糙发黄的手指爱抚的拂过爱子的脸,无限怜爱的转身走开。
身后的孩子失声痛哭,想起母亲终年养蚕织布做农活,一双纤纤玉指,早已变得粗糙不堪,白日喂牛耕田,晚上喂蚕织丝,生活的苦痛早已让那个不可方物的女子变成农妇!
有些人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而柳心源先天不足,反应极慢,有些话虽说不出,但却感觉的到,爱――未必要说出口。
清晨,鸟鸣而做,是庄稼人的习惯。
蚕女背着一捆青草赶了回来,水牛哞哞的叫嚷着。
汗水沿着额边留下,脸上却挂着笑容,仿佛已不觉得累,爱子归来又让她活了过来,早已不再计较是愚钝还是聪慧,只要平安活着就好。
牛二卷着舌头咀嚼着青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蚕女对着屋里心源喊到:“娘去田里捉鱼,今天给你做清蒸鱼!”
心源手里翻着一册书,蓝皮黑字,封面直书诗经二字,看的出神,回应道。
“好啊!”
蚕女背起竹篓,往田里走去。
心源早已沉浸在诗的海洋里,飞快的翻阅起来。
村民各自忙活,小孩嬉戏打闹,大人砍柴打铁做衣服,村里一切又恢复正常,而吃了筑基丹,吸收的天蓝子功力的柳心源已经开始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