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似乎是在意自己变短的头发,咎儿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头——一边说道。
“被杀什么的,或许根本没想过吧——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被人杀死。”
痛苦和折磨,是常伴身边的朋友。
不仅如此——死也是常伴身边的朋友。
死亡也好,杀戮也好。
被杀也好,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的鑢七实——
这样的她第一次。
产生了——想要被杀的愿望。
“不承岛上真庭忍军虫组三人的所作所为——是契机吧。当然,以她那么强,真庭忍军根本无法跟她为敌,可是……七实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份强大吧。”
“不只是姐姐啊。”
七花说道。
虽说坐在咎儿的正对面——他却只是看着天,眼中带着些许空虚。
一副正在沉思——的样子。
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就算是我也明白啊。能够经得住姐姐那份强大的身体,并不存在。父亲曾经说过,姐姐的体弱多病是神给予的惩罚——并不是那样的。她就好像是充气充到快要爆掉的气球——我觉得这才是姐姐为什么体弱多病的原因。”
“并非区区一个人类所能容纳的天赋呐。所以——才渴求着名为他人强大的弱小。就好像往的热水里倒入温水会让水温下降一样——不断地见稽古下去啊。”
“是不是这样连我也不清楚——”
那样的话,咎儿想到。
鑢六枝没有教给女儿任何一招虚刀流的招式,其中的深意也由此改变了吧。
鑢七实强过头了,所以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传授给她。
如果她的天赋真到达了那种领域。
要·是·没·有·学·会·见·稽·古·的·话——七·实·究·竟·会·怎·样·呢?
而且——不管知不知道她学会了见稽古。
他都想直接——杀掉自己的女儿。
被怀疑杀害了自己妻子的男人。
而且还是——被儿子杀死的男人。
——以及。
——杀害了我父亲的男人。
“跟真庭忍军一战,是七实第一次实战吧。而她——轻松获胜,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吧。可是——这轻松获胜和压倒性胜利的反动,却给七实的身体造成了巨大负担……那时,七实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吧。和真庭虫组的一战——她感觉自己的寿命被大幅缩减了。”
“姐姐是最强的。”
七花说道。
“强过头了,使得身体反而不适合战斗了呐。”
“……”
“天赋一般是用来弥补身体的弱小——可是,她病弱的身体,正是那天赋所致。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走出了不承岛。即便知道空气过于浑浊,还是来到了本土。‘七花八裂’的弱点之类的,对七实来说无非是个借口。可是——七实希望你能杀了她。”
希望被人杀死。
并非是由别人之手。
而是由名为鑢七花的——弟弟之手。
“所以,她才跑来收集刀——只是为了创造战斗的理由。哼。这么一想她也不难理解——”
“想要被我杀死——”
“我是无法理解她的感情。可是要是你的话,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意吧?”
不想病死。
不想因为天赋而死。
想要作为人——正常地死去。
不能选择生存方式的她——想要选择死亡的方式。
“我觉得,”
七花看着天说道。
“姐姐也曾想过被父亲杀死吧。”
“正如她本人所言。即便被杀也无所谓——呐。宽容和希望是不同的。可是——正如你爱着父亲一样,”
咎儿说道。
“七实也——爱着你父亲。虽然多少有点扭曲。”
若提到父亲的话——咎儿也能产生共鸣。
所以在这点上,她能够理解七实的心情。
二人都——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
所以才能理解。
“可是啊,咎儿。”
七花说道。
他的视线从天上——转到了咎儿身上。
“姐姐或许真想让我杀了她,”
七花——喃喃自语道。
“可我——却不想姐姐死。”
七花的脸上露出了要哭出来的表情。
咎儿对此稍感吃惊。
——你要是把他当成人类看待的话——
——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他——
想起了七实的话。
若是半年前就不会这样了吧。
七花即便杀了姐姐也无所谓——作为刀,是不会在意那种事情的。
就像斩杀郭贺迷彩时那样——就像一直以来毫无迷茫地斩杀对战对手一样。
就像斩杀了敬爱的父亲鑢六枝一样。
斩杀七实。
不带有任何感情——作为一把刀。
将最爱的姐姐斩杀。
可是——现在他。
在这跟咎儿一起度过的半年旅途里——
七花失去了刀性。
而得到了——人性。
所以——如今才露出了哭泣的表情。
“……”
那么让七花感到悲伤就是咎儿的责任了。
虽然作为刀没有折断。
但七花的心却折断了——这是咎儿的责任。
——我。
我做错了吗?
就像七实所说——不该像对人一样对待刀吗?
大乱的英雄,鑢六枝——在出仕的徹尾家也没有受到一点人类的待遇吧。
一直作为一把刀——对待。
所以才成为了大乱的英雄。
“无论如何选择,都是命数将尽。就算你不杀她,她也会病死。就这么想吧。”
“如果——我不夺走恶刀‘鐚’的话……姐姐还会好好活着吧?”
“不对哟。”
咎儿把手中的苦无摆在七花眼前——如同告诫般说道。
“是这把恶刀‘鐚’——害死了七实。就像你说的那样。刀不该使用刀。这把冠以恶之名的刀——结果正是因为这把刀,让七实的寿命愈加缩短。”
“本来,这把刀所在的死灵山——就是妖怪云集之地啊。”
“不是妖怪,是幽灵。嘛我是不信幽灵存在的啦……也就是说这把刀,让死灵山这垂死的山强行活了过来。可是强行终究是强行。从理论上来说不可能重生。”
“所以,死灵山毁灭了啊……怎么说呢,这征刀之旅……总感觉我们过后之地寸草不留啊。”
“哼。我们前面本无路,我们走过后也无路存留,吗——嘛,还真是悲惨的现实啊。”
因幡下酷城陷落。
出云三途神社不再是武装神社。
在周防剥夺了日本最强的名号。
夺走了萨摩铠海贼团的象征。
虾夷踊山除了冻空粉雪之外全灭。
即便是圣地·清凉院护剑寺——暂且也陷入人手不足的危机中。
“……讨厌这样吗?”
咎儿慢慢地问七花道。
“干翻竞争者的征刀之旅——已经厌倦了吗?”
“……”
“无论前面何人挡路都要贯彻自己的意志,这终究只是我个人的觉悟而已。虽然这觉悟对我来说无比重要,可终究只是我个人的觉悟。要是你因为这回的事情厌倦了征刀——就大胆说出来吧。”
“不。”
面对质问。
七花却——立马做出来回答。
跟以往一样,对咎儿的话立马做出了回答。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咎儿而战。那也是为了我自己。咎儿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事情——唯有这绝不会改变。我想要帮上咎儿的忙。”
“……”
“这是我的——觉悟!”
觉悟。
事实上因为姐姐而折断了人心的七花——
却因此得到了觉悟。
也就是说,七花作为刀,说不定也已经折断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七花——咎儿却愈感信赖。
自己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那份答案,即将揭晓吧——而无论答案是哪个,她都不会后悔。
“哼。这么说来,你能好好把头发变短的我跟其他人区别开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咎儿故意口出恶言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
突然,七花笑了。
虽说是无力的笑容——但他终于笑了
“虽说我喜欢咎儿的长发——但短发也挺不错的嘛。姐姐剪头发的手艺真好。”
“确实——是那样啊。也用不着再专门修剪了。”
“我能摸摸吗?”
“想摸就摸吧。你个喜欢头发的变态!”
得到了许可后,七花摸了摸咎儿的头发。
轻抚了——她那头从肩头剪断的头发。
轻浮了那头作为咎儿愤怒的象征——仇恨的显现、以及复仇的标志的头发。
“啊——啊。”
七花——边说着边叹了口气。
一边还在抚摸着咎儿的头发。
跟姐姐不同,那叹气跟他完全不搭调。
而叹气中——也饱含忧郁。
“可是,从今以后——我就跟咎儿一样,变成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了啊。原来一个人是这么寂寞啊——从来没想过呢。”
“孑然一身?”
听了这话,咎儿皱起了眉头。
真是的
这个男的真不懂事。
“胡说什么呐,七花。说我是孑然一身,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
“嗯?”
“我有了你。”
——所以别让我每回都一点点跟你说明白啊。
“而你,不是还有我吗?”
于是——二人终于回到了家鸣将军家脚边的尾张。奇策士咎儿,时隔许久,终于要跟她的宿敌·尾张府上直辖内部监察所总监督、否定姬对峙了吧——而从那否定姬那听说来的关于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的新情报,让征刀之旅发生了巨大变化。
剩下的刀还有五把。
距离咎儿和七花二人旅途的终结——越来越近了。
江户·不要湖。
与虾夷的跃踊山、陆奥的死灵山并列,被幕府认定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在这三个指定地域中,只有不要湖的清况和其它的两个稍稍有所不同。
首先,不是“山”,而是“湖”。
正确来说应该是曾经是“湖”。
而且,在踊山有冻空一族,死灵山有神卫队,虽然数量不多但总算有人类居住、生活在那里——与此形成对比,在不要湖现在,在那里居住的人类连一个也没有。
虽与那两座山一起被划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但不要湖的情况与因幡沙漠更接近——至少严酷的环境与那里相似。
就这样,经由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第一个接受一级灾害指定的地方,位于江户的近郊,不要湖。
在盛夏猛烈地阳光中,出现了在倾斜的山路上走路的三人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穿着洋装的男性——用面具把脸隐藏起来,高大体格的男人。腰里挂着大小两把双刀。面具上写着“不忍”这二字。他一声不发——不能感受到任何感情的动静,好像并不在意后面的两人似的向前走着。
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离那个右卫门左卫门若干距离,走在第二的是蓬松的头发,**上半身的男人——三人之中高度最高,虽然穿着朴素但吸引人眼光的程度并不输给在前面走的右卫门左卫门。似乎很在意身边环境,小心地警戒着周围的一切,走着。
鑢七花。
走在最后,殿后的是比起洋装面具的右卫门左卫门和**上身高大的七花更引人注目,身上缠着绚烂豪华的衣服,白发的女性。齐肩剪短,与日光相辉映的白发——这正是她的标志。
她虽比七花慢半步,但边依偎着七花边摆着不高兴的面孔用竹皮草鞋走在道上。
很明显,不用介绍。
奇策士,咎儿。
虽说三人一起旅行,但右卫门左卫门与七花咎儿的距离是不是离得太开了——不过这实际上揭示着三人间的关系。
尾张府上家鸣将军家直辖内部监察所总监督辅佐,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还有——
虚刀流第七代当主,奇策士咎儿的刀——鑢七花。
“呜恩!”
在相当长时间内,三人间都没有对话——忍受不了那个沉默的咎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与表情同样地以不高兴的语气,
对着在前方的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这样看来,右卫门左卫门。汝那边的那个公主大人和以前一样还真会使唤人呢!汝可真够受的。日本全国各地,任性随意地使唤汝——”
“不及”
虽然咎儿这样讥讽但右卫门左卫门依然头不转向地回着话。
“不需劳心,奇策士。不知对于奇策士是怎样,但这种程度的旅途对于我来说不足挂齿。”
“恩——这样说来,还真不愧贵为前忍者呢,这样?”
既然这样的话当然习惯旅途了,咎儿说道。
挖苦人般的语气。
“这样啊,这样说起来不知从那时开始就尾随在我们的旅途后面——这确实不用担心汝的程度。不过这如何,汝担当起为我们带路的职责的同时,那个公主大人不就一个人地待在尾张吗?总监督辅佐兼任公主大人护卫的汝不在尾张的话,那家伙就不会遇到危险吗?”
“那也——不及。”
对于似乎想动摇他想法的话右卫门左卫门也毫无所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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