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骤雨将至
出了唐门，慕云舒怀揣着名册，忙忙地赶回了客栈。
成都城的客栈不少，几人特意挑了一间较为偏僻的客栈，这里不易引人注意，武林人士下榻的也不多，且远离闹市，是个幽静适合休憩的好地方。
上了二楼，慕云舒瞧见左右无人，转身进了房。房间中，方青篛几人已经在等他了。
“借到了？”慕容恒见慕云舒的神色，先开口问道。
“嗯。”慕云舒点点头，先卸下剑匣，然后从怀中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张纸笺。方青篛惊呼：“慕公子，你没有用我借给你的银丝手套？”
慕云舒这才想起，笑笑说道：“忘记了。不过这不是从账本上撕下的，是借用唐掌门书房的普通信笺抄写下来的。不过方姑娘说的确实没错，那账本上确实淬了毒，唐掌门拿着的时候也需戴着特制的手套。”
方青篛皱了皱眉：“就算只是普通信笺，公子还是小心些好。”
慕云舒也皱了皱眉：“那样岂不是太失礼了。”说着从剑匣中取出银丝手套，还给了方青篛。方青篛接过手套，戴上后接过信笺，又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贝齿轻咬，拔下瓶塞，倒出了一点瓶中液，眼见那透明似水的液滴缓缓渗入纸张，渐渐晕开，却并无什么其他变化。不过一炷香时间，那纸张上的水晕渐渐消失，方青篛这才舒口气：“看来这应该是无毒的。”
听得这话，慕容恒才接过信笺，迅速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二十多个名姓，略略读过，眉头轻皱：“只怕，这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
慕容菀也凑过去都看了一遍，读过一遍，心直口快，张口就说：“怎么这账本还有几个匿名啊，这样的账本记了有什么用啊，白费力气。”转头问慕云舒：“匿名的买家，唐掌门不愿告诉你？”
慕云舒点点头，苦笑：“他说匿名那四个买家，他招惹不起，不愿意透露。”其实从唐门出来他也在想，名册上总共二十二个名姓，却有四个匿名，万一这些有名有姓的买家与这些案子无关，该如何从唐掌门口中套出匿名的买家呢。
方青篛脱下了手套，接过信笺，从头至尾细细读了两遍，笑着说道：“这名册虽不甚完全，却也未必是无用的。”一席话说的众人眼睛一亮，方青篛接着说下去：“这名册里只有二十二人，有些人却是可以预先排出，不必询问的。菀妹妹说过，慕容公子第一次遇袭时就已经有人用紫色迷烟，那日是六月我们以慕容公子第一次遇袭开始算，那日是六月十四。唐门至洛阳，十万火急的军情亦要十余日方至，我们不妨排出十日，以六月初四开始看，有十一人买过破暝，这十一人是可以排除的。”顿了顿，方青篛又说道：“这十一人里，有两人匿名，这两人可以暂且不管，这样匿名只剩了两人。”方青篛边说边在名册上指画：“青峰寨刘峰、连环水寨朱思阁、虎口寨方狂虎等七个人，都是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强盗头子而已，买破暝显然只是为了劫货方便而已。这七个山寨的强盗都是些乌合之众，武功又不济，不会如同洛阳城内外两次偷袭那样训练有素。况且洛阳城外那些贼人身死之后，刑部几位神捕均不认识，想必不是这些长期与官府作对的强盗，所以这七人也可以排除。”
慕云舒见方青篛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忙倒了杯茶递给她。方青篛笑着接了，接着说道：“另外有一笔，年代过于久远，是五年之前。”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十七岁初涉江湖时吃了大亏，差点重伤，家父本不愿我再行走江湖，于是我来过唐门，想买些迷烟防身，当时唐掌门曾告诉过我，破暝至多能存放两年而已。所以，五年之前的旧账可以勾掉了。这样一来，除去两个匿名买家，就只剩下一家了。”
慕容菀又看一遍，惊呼道：“是东方玠！”
方青篛说道：“算起来，除去那两个匿名买家，就只能从他这下手了。”
慕云舒又细细想了会儿，说道：“似乎也不能排除那七个山寨吧？虽说他们实力不济，但不知他们买的破暝是用掉或是转手了？保险起见还是查一查好。”
慕容恒偏着头想了想：“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连环水寨、天鹰寨和虎口寨好像都被端掉了。”
“啊？”慕容菀吃了一惊：“被谁端掉的？”
“好像是朝廷发兵剿灭的，这三个寨子都在东西二京附近，自然先撞霉头。”
“慕容公子这么一说，青篛也记起来了”方青篛接着说：“青峰寨、黑云寨、瓦口寨和龙门水寨也被朝廷端掉了，从去年九月起朝廷似乎一直在对这些山寨用兵，被剿灭的远不止这几处。”
“这样的话，反而更不好查了呢。”慕容菀一手支着脑袋，侧着头为难地说：“兵荒马乱的，谁还能注意这普通的迷烟呢。”
“这也未必。”方青篛说道：“既然是朝廷用兵，就有个好处，用兵之后战果必定会上表，像这等强盗山寨，所抄没的财物，不是充入国库，就是领兵将领私吞。破暝只是迷烟而已，不是有心人断不会私自拿走，如今只需要找到带兵之人，再找到上禀的上表，应该能找到迷烟的下落。”
慕云舒接口道：“这也未必，使迷烟这手段，在江湖也属下三滥的手段，名门正派本就不愿用，朝廷将领不识货也是可能的，混乱之中只怕会被有心人偷偷取走，更何况这东西既非财物也非粮货，就算上报战功只怕也不会纳入。”
方青篛点头道：“慕公子说的也是，是青篛欠考虑了，只是这几个寨子既已覆灭，如今存留的线索也不过是这些了。”说着对慕容菀笑了笑：“何况此法及其方便，对菀妹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慕容菀疑惑道：“我？”
方青篛颔首：“令弟封侯令兄掌印，朝廷中认识人不少。江湖中许多门派与朝廷的矛盾都要仰赖贵府周旋，处理这点微末小事，应当不难。”
慕容菀苦着脸：“现在要是写信告诉弘哥哥，只怕我们在成都就呆不了几天啦，他肯定会找人把我押回去的。”
方青篛笑着说：“菀妹妹不必心急，那边先放一放，如今在成都城中，我们有更重要的目标。”
“哦？”慕容恒挑眉，“你又找到什么了？”
“午后我上街买易容用的脂粉，碰见了东方玠。”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我们引到襄阳去了么？”慕容菀惊呼。
方青篛道：“这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想来，他确实很可疑。”
慕云舒心内一震：“你是说……”
方青篛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这个名册提醒了我。菀妹妹曾经跟我提起过，汴京出事那几天，东方玠人在洛阳；泰安镖局和铸剑山庄出事的前一天，恰好我从洛阳要去长安，出城之时碰见了他入城；如今成都城中，有飞星逐月剑谱，他又出现在这里；天机阁中，他死缠烂打无非是要知道剑谱下落；再加上这次，他手中还有那些杀手手中的破暝，这几点推断下来，他确实可疑。”
慕云舒思索着：“可是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证据，能佐证是他做的。”
“确实。”方青篛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在成都城中多留几日。”
“可是成都城中，我们并不知道究竟哪个门派拥有剑诀。”
“这个并不要紧。”方青篛说道：“这种事情，无论哪个门派都是绝对的机密，估计除了掌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我们并不用去寻找究竟是哪个门派拥有剑谱。方才慕公子你回来前，我已经托人以你的名义送信给唐掌门，托他提醒城内各门派做好准备。另外，我已经打听出了东方玠所住的客栈及客房，这几夜，我们分成两拨人，轮流驻守盯住他。”顿了顿，方青篛接着说道：“之前各次都是在夜间出事，所以我今天嘱咐了客栈，早些送上晚饭，吃过后小憩片刻，然后大家夜间辛苦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