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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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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云舒几乎一夜未眠。

    昨夜方青箬托人留下的便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无头无尾不过一句:“明日务必击败玄真子。”

    玄真子是何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击败他一事,如何说起?若这是方青箬托下的任务,又该如何完成呢?

    这事决计不好去问慕容府的人,说白了自己这几日从未与玄真子打交道,贸然询问只怕会引起细心之人的怀疑,谁也不愿意自己园中有他人的眼线吧。=

    “唉,这任务太难了。”慕云舒心内叹了口气,总不能玄真子今日会自己送上门来吧。

    结果,晨间的叹息,早饭间就成了现实。

    玄真子,真的自己送上门了。

    慕云舒正同慕容弘一众人用早饭,就见门子匆匆进屋,禀报说玄真子求见。

    慕云舒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迅速镇定下来,回头一看慕容弘双眉紧锁,于是开口问道:“玄真子是谁?”

    慕容弘唤过两个小厮,低声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待两个小厮领命出门后,才对元皓说:“前厅见茶,我稍后就到。”

    交代吩咐毕,慕容弘才回头抱歉地对慕云舒笑笑:“一会儿只怕还需麻烦慕兄弟。”

    “这玄真子是何人?”

    慕容弘苦笑:“金刀门掌门蒋寻的亲生兄弟。”

    慕云舒疑惑:“既是亲生兄弟,那怎会出家寻道?”

    慕容弘答道:“据说是玄真子原本刀剑双修,青年时刀术精进,剑术却乏善可陈,后投入泰山派,专心习剑。”

    慕云舒又问:“金刀门出事这才几天,能从泰山赶到?”

    “若是快马加鞭,应能赶到,只是这消息传到泰山派也得数天,此时赶来,确实有些早。”慕容弘扶着身边服侍的丫鬟站起身:“不管如何,来者是客,礼数还需周全。”回头对慕云舒笑笑:“一会儿慕兄弟还要为我作证才好。”

    几人来到前厅,上座上坐着一清瘦道人,那道人头发已灰白,显然年纪已不小;个子并不高,身材精瘦,看上去同一般的老道人并无甚区别。慕云舒着重看了看他的手,手指修长,厚茧丛生,端着茶盏如若无物,若是用剑,再合适不过了。

    两位晚辈躬身行了大礼,那道人也不过略点点头,算是回礼。

    慕容弘让了另一侧上座给慕云舒,自己坐下抱拳客套说道:“前辈路途辛苦,今日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玄真子哼了一声:“修道之人不计较世俗虚礼,慕容公子海涵。老道今次登门,只是有一事求证。”

    “请前辈见教。”

    玄真子放下茶盏,说道:“老夫兄弟满门,听说是公子杀的?”

    慕容弘忙站起来:“晚辈绝对不敢,此事戚神捕正在查,相信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

    玄真子冷笑:“老道在山上就听闻慕容公子机智无双,杀人灭口毁灭罪证,办法想必也是随手拈来。如今已过数日,还未曾听说戚威有甚头绪,老道琢磨,他也不过白忙一场罢了。”

    这话句句直指慕容弘,让他禁不住变了面色,一旁慕云舒倒是按捺不住,说道:“道长若是有证据,大可去给几位神捕,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玄真子仍在冷笑:“证据自然是有,老道已经交给戚威。七日之前,老道的亲兄弟传书,新近寻得剑谱一本,宝剑清泉,邀老道同享。老道耽搁两日,尚未动身,便又收到手书,信中说到你慕容府得知剑谱和宝剑所在,要对金刀门不利,老道兄弟向老道求救,想不到老道到底晚了一步,昨夜在金刀门打开密道,其他财宝均原封不动,只不见宝剑和剑谱,这作何解释?”

    慕容弘面色泛红,显然也情绪激动起来,只是依旧压抑着声音尽量平和说道:“晚辈不知蒋老前辈为何信中如此说,慕容家百年来铸剑无数,名剑数十,皆赠送武林同道,从未吝惜,怎会因一剑一谱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玄真子冷冷说道:“清泉宝剑,确实曾是慕容家所铸,你慕容家自不会贪求。可是这剑谱,正是你慕容家失传的飞星逐月。老道在泰山静修都已听闻你慕容家找此剑谱已经三十余年,此时得此消息,焉有不夺之理?哼哼!何况,江湖皆知慕容家现在支族强本宗弱,现在的本宗还是当年以庶夺嫡,名不正言不顺,若非慕容宣老太爷尚在,只怕本宗族长已经易位了吧,怎不会渴求这剑谱来巩固本宗族长之位?”

    慕云舒已经忍耐不住:“道长所说皆是猜测,就算是蒋老前辈信中有言,也需要证据,如今几位神捕尚在查案,道长就如此定案,岂非太过武断。”

    玄真子扫了慕云舒几眼,冷笑说:“老道在山上静修这些年,慕容家的年轻人老道可不识。老道未同你说话,自是不需要你插嘴。”

    慕容弘咳嗽了几声,扶着元皓缓缓坐下,对玄真子说道:“这位是泰安镖局的慕镖师,他可以作证,蒋老前辈出事之时,晚辈正同泰安镖局十余人一同宴饮。”

    玄真子依旧在冷笑:“这种伎俩,也实在是拙劣,齐老头与你府上的关系,江湖何人不知,不论真假,这证是做定的,老道不相信这些。老道已经看过,老道兄弟喉间伤口,正是你手下羲和那把佩剑所伤。削铁如泥,本就没几把宝剑能做到,如今倒是上哪里再寻一把一模一样的出来?”话音刚落,身形已动,玄真子不过两步就踏上前来,欺身到慕容弘身前,道袍长袖一扬,寒光一闪,一柄长剑从袖中直抵慕容弘咽喉。

    一声轻吟,长剑呼啸,两剑相抵,迸出一串火花。危急时刻,慕云舒长剑出鞘,飞身慕容弘身前,用剑身挡下了玄真子的剑势,没想到玄真子内力一吐,自己连退数步,将慕云舒逼得也站立不住,连连退后。

    脊背被人轻轻抵住,慕云舒回头一看,原来是元皓及时抵住了慕云舒退后的力道,此刻他离慕容弘的座椅不过一拳之距,若是再退两步,方才相抵的力道就会击中慕容弘,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定是承受不住的。

    慕容弘额上冷汗涔涔,站起身躬身对玄真子说道:“前辈若是认定晚辈就是凶手,也应当协助几位神捕查案,只要证据确凿,晚辈宁立地自戕。晚辈执慕容家多年,虽不敢称武林名门,也是以君子之道规策族人,我族众人,绝不敢行此事,望前辈能明察。”

    “哼,多说无益,老道书未念过几本,怎么敌得过你的花言巧语。”说着一个抢身,玄真子又欺身上前。

    “元皓,你护住慕容兄。”慕云舒喝道,剑花一翻,已刺出十剑,九虚一实,直点玄真子手腕。

    玄真子冷哼,一剑分拨,划过九虚剑,剑身抵住慕云舒的剑身,格挡下一实剑,手腕一翻,剑尖绕过慕云舒长剑剑刃,向前直刺。慕云舒只是长剑外挥,稍退半步,将玄真子长剑分拨开去,正待反攻,玄真子招式一变,剑风大盛,剑刃横斩,上中下三路连斩十四剑,慕云舒举剑招架时,却发现玄真子的剑尚未触碰他剑身,就已经有一股劲力击在剑刃之上。慕云舒接下这十四剑,也不得不连连退后。

    玄真子剑势稍收,轻捋长须,眯着眼睛,冷笑道:“想不到年轻一辈中也有人剑法精进如此,身手倒是挺俊,只是不知道接不接得住老道之后的剑招。”

    门口脚步纷沓,护院的庄丁们手持诸般兵器匆匆赶来。玄真子头也不回,扬手一掌,掌风飒飒,将前厅大门“吱呀”一声迅速关上,冲在最前面的庄丁冷不防,被关阖的大门撞了出去。玄真子再回身扬手,左手剑鞘飞出,正抵在门闩处,将大门紧锁,门外众人除徒劳地撞门外,再也无能为力。

    慕云舒趁势运气休整,检视身上,衣裳已被割出几道豁口,不禁皱了皱眉,想不到这道人不仅剑招诡谲,剑气也同样凶猛,看来不得不祭出慕家的剑法了。

    回头见慕容弘已站起身来,似是准备劝解,慕云舒扬手制止了他,此刻玄真子得势,岂肯善罢甘休。

    见元皓也想抢身上前,慕云舒一把拦住,轻声说道:“不要紧,我可以对付。”

    看身后两人有些担忧的眼神,慕云舒轻轻一笑,翻了个剑花,剑尖冲地,竟似比剑之后的收势。

    玄真子虽是不解,但也知道对方此刻必定会尽全力,当下更是不敢松懈,心内笃定主意,一扬手,长剑化作七个星点,以自己成名之式“七星眩耀”抢攻出手。

    七星眩耀之式之所以让玄真子名扬江湖,在于此式以剑星剑光明暗相间,剑招出手后,看上去长剑明亮,剑光飞舞,其实在晃眼的剑招之下暗藏名为“剑星”的暗招。若按明亮的剑光之位抵挡,则被与剑光不同方位的剑星所伤,且一旦出手,剑星剑光二者随出招者心意变化。慕容弘知道此剑招的凶狠之处,正想开口提醒,慕云舒身形已经动了。

    玄真子瞧见眼前之人身形不仅飘忽不定,而且步伐极准,轻而易举就闪过了自己掩饰剑星的炫目剑光,自己不过来得及两个变招,便听“叮”一声轻响,剑尖处一股极大的力道传来,刺出的七剑生生被震开,偏了方位。玄真子心内一沉,情知来人不好对付,急速再一变招,脚步踏七星北斗,以退为进,收剑圈出太极之势,一剑生两式,两式生四象,四象变八招,一剑出手,幻化无穷剑势,剑花朵朵翻飞,宛若天罗地网,用剑光将慕云舒笼罩了进去。

    慕云舒的剑却仿佛并无固定招式,他脚下步伐极快,手中出剑也极快,每出一剑,只用剑刃击中玄真子剑花之中的剑尖,轻微震开便急速收招,急指下一剑花,片刻间扬手八次,八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八朵剑花虽只是都稍稍偏斜,却让玄真子中路门洞大开,破绽尽显。

    玄真子情急再次变招,剑势一回一旋,已完全换做守势,一式“阴阳相生”格开慕云舒长剑,又瞬间正反相易,长剑在手中一变,反手持剑向慕云舒右手削去。慕云舒手腕只是微翻,剑身横竖间变换,便格下玄真子诸多剑招,真气一吐,两剑相架,再一顶,格开玄真子长剑,破了玄真子的剑招,再一剑刺出,直指玄真子面门。

    玄真子只觉脊背生凉,自己的成名之招竟被这后辈三招内轻松破解,还逼得自己顷刻落于下风。此刻剑光扑面,玄真子不敢多想,依旧反手剑刃旋斩震开慕云舒的剑,再次易手,正持长剑,一式泰山剑法中的“苍松遥指”,压低身子,斜刺慕云舒肋下。玄真子想用这招逼慕云舒回见下劈以自救,这样他就可以趁势变招为“七星杓转”,用剑缠住慕云舒的剑,旋过剑刃,刺伤他的手指,只要他手指一伤,凭甚好剑法,威力都要直减七成。

    慕云舒却并未下劈,虽然下劈招式既能自防也能抢攻,但他知道玄真子一定有后招,相反他前移了半步。玄真子见之大喜,放弃变招,举剑直刺,没想到慕云舒趁他要变未变,强行直刺,招式将老却未续新力之时,用剑柄向下一顶,巨大的力道将玄真子的长剑直劈入前厅地面中,再趁他拔剑迟缓一步之机,左手化掌,轻轻一掌,击在玄真子右肩上。

    玄真子大惊,真气鼓袖盈袍,飞身后退,运气才发现对方手下留情,这一掌并未下力,右肩才丝毫未受伤。

    慕云舒持剑抱拳:“老前辈,承让。”

    玄真子脸色阵青阵白,片刻之后才黯然叹息道:“想不到老道真的老了,竟还曾沾沾自喜,以为在天下剑客中尚能占一席之地。”他拔出插入地面的剑,却依然愤愤说道:“慕容弘,老道今日报不了仇,老道认了。老道下山之时就已脱离泰山派,本就没想从这儿活着出去,今日既武功不如人,就任凭你们处置吧!”说着拔下了门闩上的剑鞘。

    门外的庄丁蜂拥而入,慕容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扶着元皓站起身来,抱拳道:“既然这样,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前辈在府上小住,如何?”

    “住?”不仅是玄真子,慕云舒也诧异不已。他原本以为,慕容弘之多不过不计前嫌,让玄真子自行离开,想不到他竟让玄真子在府中住下,万一玄真子哪天想起他兄弟,怒火攻心抄家伙了怎么办?

    慕容弘微笑道:“玄真子前辈必定已经见过诸位神捕,也知道此案疑点尚多,一时难以厘清,不如就在府中住下,待戚威戚神捕查案已毕,真相水落石出之时,再作定夺,如何?”

    玄真子轻轻捋须:“看来,慕容公子很自信不会被抓到把柄了?”

    “晚辈心内坦荡,自是无所畏惧。”

    玄真子收剑归鞘:“罢了,老道已说过任凭处置,自是不会拒绝,此案若真非诸位所谓,老道三跪九叩,行大礼致歉。”

    慕容弘忙回不敢,玄真子坐回座椅,喝了一回茶,说道:“只是,若真是诸位所为,老夫也不惧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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