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洛阳城周五十二里九十六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慕云舒觉得,洛阳城确实很大。
行人熙熙攘攘,也不便用轻功来去自如,走过半个城,眼瞧着已经日头西斜了。
相较于之前数个月的跋山涉水,这点路程当然算不上什么,可是,为什么那些镖局都不招自己呢?
明明进门之前都说求贤若渴,比武试探之后却一个个推三阻四,仅仅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这算哪门子求贤若渴?明明自己应该表现的很好了啊。
慕云舒低头苦苦思索,却被上方一阵大笑打断思绪。
没错,是上方。
慕云舒抬头,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自己方才低头思考未及顾及四周,但是练武多年,周围的动静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多少感受到些,这人却神不知鬼不觉跳上了琉璃青瓦坊墙,轻功之高,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坊墙上斜坐着个年轻人,体态风流,神情慵懒,除却腰间玉带和暗色流纹,几乎一身素白。头上束着发,却不佩冠冕幞头,只是系着条白色丝带,从脑后长长垂至腰间。此刻他一手撑着坊墙,笑得前仰后合,另一只手上挂着的小酒坛子随着他手臂抖动,几乎快掉落了下来。
那年轻人在坊墙上笑了好久,看看慕云舒脸色越来越黑,才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他身前。
慕云舒对这种纨绔公子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好感,强忍着怒气,抱个拳,话也没说,就准备走,不过却被那纨绔公子拦住了。
看着眼前灿若桃花的笑脸,慕云舒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说道:“阁下莫非还想多嘲笑会儿在下不成?”
那年轻人却笑着说道:“少侠若是就这么过去,这条街上所有的镖局你一家也进不去。”
“为何?”
那年轻人笑了笑,就着酒坛子喝了口酒,说道:“在下在坊墙上,看着少侠至少已经去了五六家镖局了吧?”
“那又怎样?”
“之前五六家镖局,都派了镖头同少侠切磋吧?”
“嗯。”慕云舒几乎已经不愿意理他了。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所有的镖局,都是切磋输了之后,谦虚推辞,不愿任用少侠,对吧?”
“那又如何?”
那人几乎一口酒喷了出来:“少侠还没有发觉?”
“什么?”
“就凭少侠的身手,哪个镖局敢用啊。”
“啊?”慕云舒吃了一惊。
年轻人一口将坛内酒饮尽:“方才我看了好几场比武,以少侠你的身手,这条街上所有镖局的大当家们都比不上,只有……”话还未说完,就被慕云舒一把揪住领子:“你刚才在偷看?”
“偷看?明明我坐在墙上正大光明地观摩好不好。话说,这不是重点吧,喂!”
慕云舒觉得背上冷汗涔涔,方才这人竟然已经跟着自己这么久,可是自己却一点都没发觉,若是他从进城之时就跟着自己,那零珠碎玉这个地方,岂不是也暴露了?
年轻人将慕云舒有些松开的手拍掉,整了整衣领:“只是看几场比武罢了,还未尽全力,至于这么凶吗?大不了,今后我有比武,也让你去瞧好了。”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慕云舒努力让自己平静些。
“就你进第一家镖局开始啊。”年轻人满不在乎地说道,“话说,你是不是很想进镖局?”
慕云舒瞧着他,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我有办法。”
慕云舒的眼睛亮了起来。
面前之人却笑了笑:“可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慕云舒眼神充满戒备。
年轻人又轻笑:“不过我去偷酒,你帮我提两坛子罢了。”
“偷?”
年轻人叹气道:“美酒皆贵,像我等这穷苦之命,总是无口福啊!”
“穷苦?”慕云舒打量着他的丝绸袍子。
眼前之人依旧在笑:“像我这样的人,有件丝绸袍子,也不算奇怪吧。”
慕云舒叹口气:“无论如何,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说着转身欲走。
年轻人只好叹口气:“好吧,那在下也不勉强少侠。”
慕云舒望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家镖局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慕云舒疲惫地走出了路口,今日天色已晚,绝不好再叨扰其余镖局了。
不过他人甫走出大路路口,就看到路口大树的枝杈上,方才见过的年轻人提着两坛酒,正哼着小曲儿,一副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模样。这么不过半天时间,顺道竟然还换了一套衣裳,虽然依旧是白色。
慕云舒觉得自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白衣公子哥跳下树来,语气竟然还略有些委屈:“你看,都怪你不去,今天晚上咱俩没有酒喝了。”
“那你手上两坛子算什么?”
“见面礼。”
“见面礼?”
白衣公子扶额:“江湖规矩,新拜入门下要向掌门进献拜师礼,入门后掌门要回礼。”
“若是这样,用偷来的酒,实在大不敬。”
“既是入门礼,当然不能用偷来的酒,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家?”
白衣公子纳闷:“怎么?”
慕云舒有些尴尬:“没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公子笑笑:“慕容恒。”
又是慕容家,怎么会又是慕容家?
慕云舒皱了皱眉,今日方才进城,却接连遇见慕容世家之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巧合搪塞过去。
慕容恒见慕云舒神色有变,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慕云舒打了个哈哈:“听闻慕容世家乃天下巨富,怎么……”
慕容恒哈哈一笑:“哎呀,天下慕容族人何其多,都是洛阳慕容家不成?”
慕云舒眉头舒展:“也是。”
慕容恒在慕云舒眼前晃了晃两瓶酒:“这两瓶酒可非常难得,今日要见的镖局大当家是个老酒鬼,一定非常满意。”
“可是……慕容公子为何要帮在下?”
慕容恒笑了笑:“我呀,只是看你武功不错,将来应该能在武林上闯出一番名号的,只是人太笨,看上去又穷,万一还未闯荡江湖就饿死了,岂不可惜?”
慕云舒有些闷闷的:“饿死到不至于吧。”
慕容恒轻轻颔首:“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
泰安镖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洛阳城中,镖局共计十三家,最大的镖局是与泰安镖局同街的武威镖局,局内共计四十余名镖师,趟子手不下四百,同时押一二十趟镖也不成问题。
泰安镖局没有这样的实力,镖局通共不过一百余人,不过泰安镖局有一样镇店之宝——镖局大当家。
泰安镖局的大当家齐天泰,当年在武林纵横叱咤十余年,“洛水飞剑”的名号为西京七侠之首,不过齐大当家人老思定,所以年逾半百之后,在洛阳城内创立了泰安镖局,转眼已过十载。
十年来,齐大当家除了花白的头发更多一些外,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的精神依旧如年轻人般矍铄,脊背也依旧挺的笔直,身上的肌肉一点都没有松弛,他依旧每日习武,几十年如一日。
虽说不大,泰安镖局却远名在外,已经有近五年,泰安镖局押的镖,没有遇上劫镖了。
齐大当家当年创立泰安镖局,曾有不少不怕死的盗寇妄图劫镖,不过都是有来无回,京东京西、河北河东诸路的江洋大盗诸如“十三寇”、“黑虎帮”等,无不被斩落马下,一时名声大噪,从此泰安镖局的镖旗,就代表了相安无事。
只是,十年的光阴,在人身上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齐大当家依旧每日习武,只是,原本的“洛水飞剑”七十式,如今练下来,已经渐渐力不从心,可惜他的儿子齐显武,长于生意往来,却连自己年轻时一半的功力也不及。
所以齐大当家打心眼里觉得,五年来从无劫镖,是天大的幸事,也是天大的不幸。这几年来,他已经不再插手生意往来,只是替自己的儿子搜寻江湖高手,为的,就是能在自己天年之后,保住泰安镖局的金字招牌。
不过,真正的高手,怎么愿意屈尊于这不算大的镖局呢?
此时的齐大当家,正在后院喝着茶,守着自己儿子练剑,只看了一会儿,就觉着心火突突地上涌。
“啪!”茶盏重重地撞在木桌上。
齐显武知道自己的剑法又惹父亲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练武这块料子,可是父亲之意哪敢违逆,此时见父亲生气,只能收剑垂手,立于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齐大当家叹了口气,又拿起茶盏:“接着练吧。”
齐显武只好继续练下去。
才练了不大一会儿,后院的守门的庄丁匆匆跑来禀报:“大当家,慕容恒慕容公子求见。”
齐大当家放下茶盏,尚未开口,后院院墙上便传来爽朗的笑声:“齐老太爷,你家门人传话真慢。”
齐大当家手中的茶盏,立刻飞上了墙头。
慕容恒原本两手各掂着个酒坛子,就在茶盏飞来的一刹那,他左手一松,放开酒坛子,接住了齐大当家飞过来的茶盏,然后左脚一勾,将酒坛子稳稳接住。
“三更半夜爬人墙头,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了?”
慕容恒笑嘻嘻地将茶盏回掷给齐显武,左脚略一用力,将酒坛抛到左手上,然后跳下墙来,掂了掂两个酒坛子:“齐老太爷也不怕糟蹋了这两坛好酒。”
齐大当家捋了捋胡子,眼睛直放光:“这两坛好酒若是糟蹋了,我就代你父亲教训教训你这不成器的小子。”
慕容恒苦着脸:“至于吗。”说着又笑嘻嘻地凑上前来:“齐老爹,今天我给你引荐个人。”
齐大当家两眼只盯着酒坛:“什么人,墙头上也没人啊。”
慕容恒依旧笑嘻嘻地凑过去:“总不能都和我一样,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吧。”
齐大当家大笑:“那此人现在何处?”
“在大门外候着呢。”
“快请进来。”
不消片刻,下人便引进一位衣着朴素的青年剑客。
青年剑客看上去身量纤弱,不过目含精光,虽衣饰朴素,背后剑匣看上去却有些来历,若非武林中有名的剑客,只怕没有这分气势。
齐大当家上下打量来人,只是眯了眯眼,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敢问少侠名号?”
慕云舒忙抱拳回礼:“晚辈慕云舒。”
慕容恒笑嘻嘻地拆开酒坛封布,鼻子凑在酒坛口闻了闻:“齐老爹,这入门礼,想不想收啊?”
齐大当家回身瞪了慕容恒一眼:“收不收也得等试过武功再说。”
慕云舒尚未来得及答话,眼前一花,十数点剑光直刺而来。慕云舒不敢轻敌,一闪身连退两步,几个侧身避过剑光,左手轻点机括,右手出剑,招架两剑,一个反手,反攻了回去。
一眨眼时间,二人已过手五六招。
一旁齐显武大气也不敢出,慕容恒却优哉游哉,自顾自倒了杯酒,一口饮尽,看着二人又拼了十余招,得意一笑,抓起酒坛子,准备对着坛口畅饮,不过尚未入口,手上一轻,酒坛已在齐大当家手中。
齐大当家满饮一口,回味片刻,咂咂舌,瞪着慕容恒:“臭小子,幸好老夫身手快,否则这入门礼都被你糟蹋了。”
慕容恒嘻嘻笑着,对齐大当家说道:“两坛好酒,分我一点也无妨啊。”
齐大当家笑着说道:“臭小子,送酒这主意是你出的吧,那慕云舒是你朋友?”
慕容恒笑着望向慕云舒,这让后者觉得有些尴尬。
若说朋友,其实二人认识不过半日,岂能称得上是朋友。
若说不是,慕容恒如此费心尽力,又觉得似乎很对不住他,况且齐大当家该怎么想?
慕容恒只是笑笑,转回头去对齐大当家承认:“对,算是我的朋友。”
齐大当家已经只顾着饮酒了:“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老夫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倒出三杯酒:“慕少侠,不过来喝两杯吗?”
慕云舒收剑入匣,微笑说道:“晚辈虽不善饮酒,却也是能陪几杯的。”
酒确实是好酒,醇香绵长。
景色也确实是好景色,明月当空。
这样的美酒,这样的美景,应当不醉不归。
只是尚未醉,就有人败兴。
齐大当家望着匆匆赶过来的门人,不满道:“今日老夫府上,倒还真是热闹。”
那门人小跑过来,躬身禀报:“大当家,门外慕容弘慕容公子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慕云舒微微一惊,却见其余几位都神色如常。
齐大当家还清醒得很,问慕容恒:“你又闯祸了?”
慕容恒面色冷淡:“谁知道。”
齐大当家叹口气:“前厅见茶,老夫稍后就到。”
那门人却依旧躬着身子:“慕容公子说,有要事找慕容恒公子,望大当家通融一下,内院相见。”
齐大当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消片刻,白日里见过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慕云舒面前。
不过此时这个贵公子,似乎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慕容弘一进后院,就躬身给齐大当家行了大礼,给齐显武和慕云舒行了平辈礼,甚是注意礼节。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恒和那两个已经拆开封布的酒坛子上,脸色阴冷得不像话。
几人都未说话,院子里一时沉默。
“能让慕容世家教养良好的大公子动怒,看来这次在下的祸闯的不小啊。”慕容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语调甚是幸灾乐祸。
慕容弘并未坐下,也未接话,沉默良久,才说道:“阿恒,有空回家看看。”
“回家挨板子么?”
“母亲很想你。”
慕容恒脸色一冷:“她不是我的母亲,那儿也不是我的家,就不要指望我回去了,不过,”他仔细打量了慕容弘一眼:“这次让你焦头烂额,倒是大快人心。”
“阿恒……”
慕容恒转过头来,嘴角留着微笑,眼神却煞是冰冷:“那儿也不是你的家,她也不是你的母亲,有人想当家,就让他当好了,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慕容弘叹口气:“下次别闹这么大的乱子了。”
慕容恒又倒了杯酒,笑着道:“不劳你费心,慕容公子,每日你已经够忙的了,不必操心我等小民琐事。”
话未说完,慕容弘已经行礼告辞,缓缓消失在院门外。
一直不说话的齐大当家才悠悠开口:“这次你又闯什么祸了?”
慕容恒朝那两个酒坛子努了努嘴。
“就这样?”慕云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准备进上的贡酒。”
“咳咳……”齐大当家被呛到了。
齐显武和慕容恒赶紧上前帮他顺气,慕容恒一脸不可思议:“齐老爹,人都说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天是怎的了?”
齐大当家咳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怒视着慕容恒:“你这漏子也捅的太大了,一不小心这可是重罪。”
慕容恒撇撇嘴:“对他来说,除了让他稍微累点,这不算什么事,我有分寸。”说完对着慕云舒笑了笑:“抱歉,我说了谎。”
慕云舒喝了杯酒:“我不介意。”
齐大当家取过酒坛,将剩下一点酒一口饮尽,大声吩咐道:“再拿酒菜来!”
酒确实是好酒,可是却并不意味着没有后劲,这是慕云舒到了客房之后的深切体会。
从小练武,喝酒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慕云舒也并不是没喝过,有个酒鬼父亲,怎么可能不善饮。
但是今日所喝的酒,似乎同村里酿的酒,并不一样。
觉得头有些晕,慕云舒坐在桌边,刚准备倒杯茶,却发现茶壶下压着张便笺。
打开一看,是熟悉的娟秀字体:“子时见。”
子时见?仅此而已?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背面也没有字,仅仅留了个时间,连地点也没有?
话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在烛灯上烧掉便笺,又喝了几大杯浓茶,打开窗,慕云舒尽量保持着清醒。
灯花噼啪几声爆响,燃尽了,屋内仅剩月光如水。
街上的梆子响了三声,房顶的瓦砾轻响,紧接着是窗外草地的细微响声。
娇弱的身影从窗口闪进屋内,依旧戴着面具——是方青箬。
“你怎么来了?”慕云舒皱了皱眉,关上窗,“这里至少就有两个绝顶高手。”
“幸好他们给你安排的厢房是独门别院。”月光下,方青箬的眸子闪着光。
慕云舒让她坐下,压低声音:“有要紧事?”
“你在担心我?”方青箬笑了。
或许她不知道,女人的笑总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当这个女人还很漂亮时。
就算面具遮住了半边面容,依然能看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精致的下巴,红润的嘴唇,坚挺而细小的鼻尖,粉色的面颊,这样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心动。
或许她本就知道,却故意选择笑。樱唇微启,勾勒出细微的弧度;月光映照,唇上胭脂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慕云舒别过头去:“是。”他说了实话,他不知道这家镖局所有人的武功底细,可是他听得出,方青箬的轻功绝对没有慕容恒好。一个轻功绝顶的人,警觉性必然会很高,因为他长于轻功,其余的武功自然会稍弱一些,他必须保证自己的身法,能动在其他人之前,无论是明斗还是偷袭。
方青箬依然在笑:“很好。”
“很好?”
方青箬巧笑嫣然:“你还不够冷血。”
慕云舒沉默,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本就没有听懂。
不够冷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青箬轻轻说道:“不够冷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成大事者,最忌感情羁绊,心慈手软,可是,”她瞟了慕云舒一眼:“江湖之中,本就情义为先,有情有义,方能结交天下。”她故意顿了顿:“所以,公子能明白小女子的意思么?”
慕云舒点点头。
方青箬接着说道:“小女子前来,只是提醒公子,齐天泰不简单。慕容恒一直不知道,齐天泰同慕容弘私交密切,慕容弘一直托他看顾慕容恒,想必今日你也能看出些端倪。”
慕容弘摇了摇头,他觉得今日慕容弘看上去,并不是同齐天泰很熟。
方青箬笑了:“若是慕容弘同齐天泰不熟,齐天泰怎会让他进他府上后院?况且慕容弘同齐天泰未言一语,实在是于礼不合,不像他往日作风,若非互相熟悉,齐天泰能忍受后辈如此无礼?”
慕云舒摇摇头:“这些,值得你冒险前来告诉我?”
方青箬点点头:“当然。”
“为什么?”
方青箬抬起头来:“因为公子,是青箬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自从父亲去后,孤身在偏僻小山村的几年里,除了练剑,自己还做过些什么?
最重要的人,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吧。
慕云舒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靥障,哑着嗓子问道:“是不是父亲所说的大事,同这几人都有关系?”
方青箬顿了一下,才摇头:“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事的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返回路上,小心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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