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七天过去了。
爹爹从小便让我背书,再加上我记忆力天生过人,锻炼出我过目不忘的本领。将三本书大致浏览了一遍,我便已经全部记了下来。只是苦于没有剑,这直接导致我无法练剑,也大大降低了我法阵的强度。令我惊讶的是《仙魔古史》所记载的历史,原来并非所有的魔都心狠手辣,所有的仙都善良单纯。书里,魔界只出过一位暴君,而仙界所有的领导人,无一不是见魔兵便杀。这种记载与我平日的了解大大相反。果然是‘不容青史尽成灰’。
然而,另一件事情有缠上了我的智商……
我要不要回家一趟呢?
哎……
“半夏?”术花站在门口。我连忙请她坐下。她却摆摆手,“半夏,你还是没想通吗?”
“姐姐果然知道了。”我耸耸肩。术花的读心能力果然厉害。她叹了口气,“妹妹,他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难处,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告诉你罢了。你对他既然有感情,又何苦逼他呢?”
我的眸一亮,看向术花。
“你太执著于真相,所以才会沉迷于泥潭不能自拔。”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半夏,看开一点吧。感情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没有信任,又何来感情之说呢?”
“多谢姐姐提点。”我心下了然,“妹妹自然不会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术花只是笑,并不回答。我于是自己领着月瑯,收拾东西,回那个家。
镇子很小,从头到尾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我慢慢地在路上走,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自家门口。我看着熟悉的大门,竟有些不敢进去了。
洛半夏,你好不好笑啊?这是你家耶,居然不敢进去?!
这么想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并未看见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走进正厅,我却愣住了。
满桌的饭菜:干煸土豆,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麻辣丸子……都是我爱吃的。
转头,看见陈奕殇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不如从前那样整齐。他的脸上带着倦色,嘴角却是一个我所熟悉的弧度。二十日来的委屈,莫名爆发出来。
“奕殇……”我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心里的烦乱终于得到宣泄。
很难过……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放肆的在他面前哭,不顾形象的哭,只是一味地想哭出来,想什么都不要管了……
“半夏。”良久,他开口,唤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心疼不已,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倔强。他声音很轻,“今天是伯父的忌日,我们祭拜一下他吧。”
“嗯。”我哽咽着点点头。
镇里人有个习惯,家里如果死了人,便把坟墓建在迷惘森林旁边的墓地里。据说是因为那里鬼魂多,家里人能找到朋友,也能看着自己的亲人。这说法听着有些可怕,却也是误打误撞。因为迷惘森林其实是‘冥界’,所以实际上有七界,并非六界。是因为冥界在人界之中,虽不同于人界,但冥界因为组成人全部是动物和鬼魂,战斗力强大,没人敢招惹,也不随便招惹别人,所以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提起,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索性说成只有六界了。
换上素净的白纱衣,提着东西,慢慢走到墓地中,找到父亲与母亲的坟墓,拔去上面的杂草,将带的东西摆在墓前,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头:“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因为与人有约要入仙派,从此可能不可以再时时祭拜您们了。”我环顾四周,发现陈奕殇并未跟我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我于是放下神经,“这些年来女儿谨遵父母教诲,不惹事生非,助人为乐,安分守己,善待下人,言之必行,没有违反之处。只是因为此事,女儿必须离家。与我有约之人是魔道中人,虽不知他好坏,但女儿愿信他一次,不论结果如何,女儿都必须履行约定,因为我已经答应对方,还请父母宽恕。”我再次叩了三个头,想起从前父亲带我祭拜母亲的日子,如今却也只剩我一个,不禁心酸,再抬头已是满眼泪水。听到身后有人跪下的声音,“奕殇,你来给父亲说些话吧,说完我们就回去。”
“……”
良久,并未得到答复,回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跪在我右后方,不禁一惊。此人身着标准的戴孝服制,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整个人的身体却是半透明的。我疑惑:“你……是谁?”
“我啊……”他幽深的双眸倒映着我的身影,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很远,“我是……冥王。”
我有些愣住了,感觉大脑忽然反应不过来。
冥王?
对啊,这里是冥界……心里微凉,但还是强装镇定:“你为什么……”
“你不用害怕,我并非想要害你,只是有事想要拜托你。”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嘴角有一抹悲戚的笑。
“什么?”
“我想请你接管冥界。”
“为什么?”
我的大脑已经飞速的过了一遍。这个答案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却也让我吃了一惊。
“我已经过世530年了。”他叹了口气。我皱眉,想起仙魔古史中对冥王的记载,却也说得过去。冥王如果过世,必须在冥界满五百年,还要找好下一届冥王之人选,方可转世。可来墓地祭拜之人众多……他为何偏偏选我?
“玉帝有令,要我在此等待一个名叫洛半夏的女子,将冥王之位传与他,尊为佰月冥后。”
“为什么?”
“这我怎的知道?”他无奈的叹气,“我若是知道,便也不这般烦恼了。”他凝视着面前的墓碑,“你父亲曾经有恩于我,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也愿意将位置传与你,作为报答,如何?”
我沉吟。我并不愿依靠父母来得到任何东西,但如今的我若真要修仙,没有一点身份背景,又怎的说得过去?可掌管一界并非小事,我虽持家,却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毕竟于我而言,这冥界比一个家要大许多,若是管理得好,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管理不好……
正当我犹豫间,冥王似是看出我的担忧,不禁失笑:“这你不用担心。冥界并无什么事要做,不过是掌管一方地而已,与你们人界一样。冥界大多数不管外界之事,所以你也不必烦恼这些管理方面的事情。”
“好,那我答应。”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便答应了下来。毕竟,不管是空有名号还是别的,这个位置,于我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是,你要小心一个人。”冥王忽然说了这么句话,“陈奕殇。”
“为什么?”我一愣,有些不解。按他的说法,冥界少与外界往来,他这个冥王就算对外界有所了解,却也从未听奕殇提起过冥王……
“这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原因。”冥王叹气,“离陈奕殇远点,这句话,你要听进去。”
我还想问些什么,他却忽然消失在我的眼前,草地上落下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玉水》,一个是……
“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