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里的伙计都是见怪不怪,他们熟门熟路的将子正拖出去收埋。按照惯例,店小二将他入土为安,子正身上的金银财宝就归店小二所有。
等到一切风波平息后,江墨已经不见踪影,谁也没注意到他已经偷偷溜上二楼。
梅向雪订的客房内,慕容秋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墨一阵。江墨在楼下的表演,都被梅向雪和她看在眼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子正是五会盟的叛徒?”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江墨笑着解释:“五会盟的军师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平日里必然受到多方势力的拉拢,他是否叛变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得罪我。因为我最擅长无中生有、栽赃陷害。”
慕容秋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我早就听说子正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用栽赃陷害的手段去惩戒他,此非君子所为。”
“君子是不能成为侠客的,每个侠客都是复仇者。”江墨坦然一笑,他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不远处的梅向雪:“就算他们不为自己复仇,也在帮其他人复仇的路上。只要能帮他复仇,苦主并不介意你的方法手段。”
“歪理,你分明是在胡说。”慕容秋不服气的争辩道:“放在武周时期,你就是周兴、来俊臣一类的奸臣,根本称不上是大侠。不过话说回来,子正也太笨了。他是怎么当上五会盟军师的?”
“能做军师的人,至少要有阁老心、状元才。真有阁老心状元才的人,自然会去考取功名。只有子正这种傻瓜,才会被五会盟军师的头衔迷了心智。”
梅向雪突然掩口轻笑:“你不过是个说书先生,却丝毫不将西北五会盟放在眼内。奴家不知该赞你英雄豪气,还是骂你鼠目寸光。等武天鹰回过神来,发觉你是在骗他。到那时,你有几分把握面对他的雷霆怒火?”
说到这,梅向雪的语气多了几分寒冷:“抑或是你打算挑唆他与我冲突,你再带着慕容秋远走高飞?”
江墨突然意识到,太聪明的女人很麻烦!
“梅姑娘,或许你该开动脑子好好想想。以我的智力,我要救慕容秋,会用如此简单方式?”江墨慷慨激昂道:“能被你一眼看破的计策,我从来不屑于施展。”
“如果我要救她”江墨一手指着慕容秋:“此刻客栈外,就应该站满了慕容家的追兵。”
江墨的话音刚落,客栈外就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下慕容无忌,听闻梅姑娘现身北庭,特来拜会暗香惊鸿。”听见屋外男人的声音,慕容秋立刻拍着手跳起来:“太好了,二哥也来了。”
慕容无忌?他是谁?哪冒出来的家伙?
江墨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你们要不要出现得这么及时?我就是说说而已。
梅向雪的脸色瞬间铁青,她眼神里充满被人出卖的愤怒:“慕容无忌!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本在慕容家先祖面前立誓,今生今世不再与你见面。”慕容无忌古井无波的声音飘进来:“但是你屡次对我小妹出手,无忌不得已破誓现身。救回小妹后,我自会到祠堂领受惩罚。”
“好,那就让我称量一下你的斤两。看看你比六年前,是进是退!”梅向雪顾不上搭理江墨和慕容秋,她直接破窗跃出。
梅向雪走后,慕容秋愣愣看着江墨:“你什么时候通知了我的二哥?我怎么不知道。”
“老实说吧,为了从梅向雪手里保住你,我已经绞尽脑汁。我真没有时间再往外面传消息。”江墨摸摸下巴:“我现在也很好奇,是谁在后面一路帮忙呢?”
“一定是秦大哥”慕容秋坚定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抛下我不管。”
呵呵,江墨心里冷笑两声:可惜我手中缺乏证据,不然现在就让你看看秦牧原的真面目。
“你二哥跟梅向雪有仇?怎么一听见他的名字,梅向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江墨转移话题道。
慕容秋皱了皱眉,她努力回忆道:“听说梅向雪曾经疯狂追求过二哥,她对慕容家的憎恨,也多半来自苦恋二哥而不得。”
“是不是你哥把她始乱终弃了?”江墨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像这类名门大族的小道消息,别处可听不到。
“才不是呢,你这几天都瞎了吗?没看见梅向雪手上的守宫砂?我哥对待她的态度是发乎情止乎礼。”慕容秋说着,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以后你要把这段拿去说书也行,别让我听到你在书里编排我哥的不是。”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有个男人迈步走进客房。
来人的长相与慕容秋有几分相似,唯独眼神多了几分阴沉。他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将武林贵公子气质表露无遗。
“二哥你来了,梅向雪那个恶婆娘呢?被你打倒啦?”慕容秋雀跃着跑到来人身边。
原来此人就是慕容无忌!江墨借着灯光,将来人的模样记在心间。
“梅向雪心有牵挂,她跟我对战时并未施展全力。被我一掌打得吐血落荒而逃,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原。”慕容无忌淡淡道,就像在说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不愧是突破了先天境的地榜高手,”慕容秋颇为自豪道:“人榜第一的梅向雪,在二哥手上也是不堪一击。这一点,连大哥都比不上你。”
慕容无忌没有理会小妹的夸赞,他将眼神投向江墨:“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他是江墨,是我的救命恩人。”没等江墨开口,慕容秋抢先一步介绍:“这几天要不是他的照顾,梅向雪的奸计只怕早就得逞。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江墨?原来梅向雪的同伙就是你。”慕容无忌的语气眨眼间变得寒冷无比。
慕容秋一拍桌子,女孩叉腰道:“二哥,你怎么说话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梅向雪的同伙。再说了,梅向雪要找帮手也该找高手帮忙。怎么会找他?”
慕容无忌神色不变:“我怀疑的关窍正是这,一个不通武功的人,如何能在梅向雪面前护住你?”
“因为江墨的比狐狸还狡猾,他是这么跟恶婆娘说的。”慕容秋把自己亲耳听到的对话,又原原本本对慕容无忌说了一遍。
江墨给梅向雪出谋划策,梅向雪从怀疑到心动,被慕容秋说得活灵活现。
江墨也是听得暗自惊心:我第一次对梅向雪献计献策的时候,慕容秋居然已经醒来了。老天开眼,在关键的时候我没有藏着掖着,并因此获得了慕容秋的极大信任。
慕容秋把这几天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刚才江墨出言挑拨子正,逼得五会盟军师露出马脚的故事都说了一遍。
听着慕容秋的复述,慕容无忌看江墨的眼神逐渐变了:“梅向雪居然会教你截金断玉诀?你用什么东西说服了她?”
“授之以柄,降其戒心。”面对慕容无忧的压迫,江墨不慌不忙抛出八个字。
迎着慕容兄妹似懂非懂的目光,他把对梅向雪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重点讲述自己担忧慕容家做事不讲道理,在这种担忧下,他才不得已耍些手段。
“好啊,枉我把你当好人,原来你把我也算计在内!骗子,快把银手链还给我!”听到江墨的算计,慕容秋又羞又怒。
她扯着兄长的衣袖,女孩摇着身子撒娇道:“二哥,江墨他欺负我。你快帮我出气!”
“我幼时读书,读到张仪欺楚的故事,我还笑古人无知。今日一见,始信世间真有纵横捭阖之术。”慕容无忌慢慢开口道:“来之前,我原本打定主意。任你舌灿莲花,我都会将你一掌拍死,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小妹,也让她看清了江湖的险恶。慕容家非是恩怨不分的糊涂世家,你和梅向雪之间的关系,我会继续追查。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不会有人动你一根寒毛。”
“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慕容无忌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给你道歉。如若让我发现事情另有真相,你会知道戏弄慕容家的后果是什么。”
“好啦,好啦。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慕容秋插嘴道:“别讲那些无聊的事情,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从得到你失踪的消息后,我就马不停蹄的从保定赶过来。今天下午刚进北庭城,我就碰到秦牧原。他说他找到你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