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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晌午,一个小贩打着哈欠守着自家的摊位,也不吆喝了,整个人昏昏欲睡的。
正这时,踏踏,踏踏,一匹白马驮着一个青年缓步而来。
那青年脊背挺得直直的,面上留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嘴角紧紧抿着,眼神坚毅。他背上负着一柄无鞘长剑,并着长剑的还有一块石条,好生奇怪。
马蹄声惊醒了小贩,他奇怪地看着那个青年,心道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怪人,背着把没有鞘的长剑就算了,怎么还背着块石条,当真是失心疯了吧。
青年行到小贩处,翻身下马,对着小贩拱了拱手:“敢问小哥,福威镖局怎么走?”
小贩吓了一声:“你怎的问那个地方?!莫非不知道那里闹鬼了?!”
青年道:“我只听说福威镖局死了不少人,倒不曾听说闹鬼,想想怕还是人祸吧。”
小贩道:“谁知道是真是假,总之那屋子没人敢进是真的了!喝,偌大个镖局,前阵子不知死了多少人哪!门前还是血糊糊的,好怕人哩!”
负剑青年又问了一次,小贩对他指了个方向:“就是那里了,你直走就是。”
青年拱手道谢,上了马,轻轻抖了抖马缰便往那边赶去。
小贩叹了一声:“好怪的人,知道死了人还往那里凑,寻常人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
不一会儿,王侠来到了福威镖局的门口。此时福威镖局依然是大门洞开,还能看到里面凌乱凄惨的样子,再不复以前的气派威风了。
王侠面无表情,把马留在外面,自己跨进去查看。
福威镖局里人影俱无,每个房间都被翻得无比凌乱,衣服物品扔的到处都是。
王侠摇摇头,细细查看了一圈便出了门。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抽便往府衙赶去。
到得府衙门口,衙役正要拦他,王侠掣出一块通体黑色的令牌来。年轻的衙役不省事,还待再拦,年老的见多识广的衙役早抽了口冷气,忙不迭地拉住后生,恭恭敬敬地对王侠行了个礼。
王侠摆摆手,道:“带我见知府。”当时便有个衙役领着王侠进去了。
待得王侠走了,年轻的衙役问道:“老前辈们,怎么就那般放他进去了?大人这几日正焦头烂额呢!”
年老的衙役都道:“你没瞧见那块令牌?那人在军中挂了名的!军队办事,咱们老老实实带路就好。”
王侠此时已然见到了知府,拱手施了一礼。
那知府面带疲惫,答了一礼,也不同王侠客套,开门见山说道:“这位有何来意便快些说了吧,本官这几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王侠点点头,道:“我为福威镖局的事而来。”
知府愣了一愣,道:“为福威镖局而来?”
王侠道:“正是,我为清查此事而来,想查阅此事卷宗,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知府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一个衙役很快递上了卷宗。府尹道:“这卷宗你记下便是,索性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记载着死伤多少,损失如何,衙役捕快才刚出去调查,调查结果还未写入卷宗,也没什么大用场。”
王侠当下在心中默记了下来,叹了一声,将卷宗交还给衙役,道一声:“多谢。”而后王侠拱手施了一礼,出了府衙。
那个衙役对知府道:“这人好生奇怪!来这里就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卷宗?大人,此人是不是有人派来,要故意来拿你把柄的?我们还未详查他那令牌呢!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可能暗中对大人不利?”
知府摆摆手,道:“不必,我看到他背上那块石条便想起这人了,他确实是军中的人。也不必查什么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确实是个怪人。”
知府又问那衙役:“你觉得他看这卷宗是为了什么?”
衙役支支吾吾道:“额……小人不知。”
知府幽幽一叹:“他是在看福威镖局死了几个厨师,死了几个马夫,死了几个丫鬟小厮。”
衙役讶异道:“这……这是为何?!”
知府笑了笑:“他想要给他们讨回公道……所以他是个怪人。”
衙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真是怪人,又不关他的事。”
此时王侠已然上马,马鞭清脆炸响,白马昂首长嘶,一路向西。
王侠叹了一声:“两个厨师,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你们还算有些道义,林震南一家走后便几乎没杀过人,但刀兵终究无眼,这几个人的公道我是要讨回来的。”
数日后,王侠一匹白马已到了南昌,一人一马都显出风尘之色。
王侠也不在意,打马到了府衙,又是掣出令牌,调出卷宗。
知府叹道:“福威镖局……若是只有他一家被烧了也就罢了,他们可是连累得周围几十户人家被烧得干干净净啊!这事,太绝了!”
王侠记下了死伤的平民有多少,烧毁的房屋有多少。他闭上了眼,神色带着怜悯,手中卷宗上轻飘飘的数字代表的就是一条条沉甸甸的人命。
他重重叹了一声,解下背囊,只自己留了一锭银子作为盘缠,剩下的都放到知府手里,道:“怕是那些房屋被烧的百姓不好过,我尚要去缉凶,但亦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不知可否劳烦大人替我散发给难民?”
知府肃然拱手道:“自然,也不瞒阁下,这几日也有许多人家捐银子到府衙,委托我们救助那几十户难民,我们一笔一笔都厘清入了账,阁下只管放心好了。”
王侠点了点头,向知府深深作了个揖:“告辞!”
……
王侠骑马飞奔,他也不抓马缰,坐在马上解下了背后的石条,放在手中细细摩挲,有些恍惚。
王侠面带怜悯悲苦,叹了一声:“平民何辜?”他瞧了眼石条,上面刻着几行小字,笔锋刚健坚毅,上面刻着:“恶贯满盈,杀戮百姓者,杀;横行乡里,勾结县官,欺男霸女但未伤人性命者,严惩;另有诸般错行者,小惩。”
王侠闭着眼睛,喃喃道:“青城么……诛首恶,诛南昌放火殃及平民之人,其余人不必追究,只让他们看到教训便是……”他将石条放回背上,反手解下系着长剑的布条。
剑锋的寒光亮得刺眼。
王侠忽地想到华山的师门了,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几封信件,笑了一笑。
“师兄弟们都快去衡山了,到时便能见面了。已经十年不见了,只月月书信来往,还真是想念他们。马上就能见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