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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道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天上了,四周云霞灿烂,一朵一朵的像棉花一样,仿佛她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秘境,而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宋景书站在飞剑前端,背着手背对着她。
“师傅。”陆道仙有很久都没有看见过师傅了,她的声音轻缓而哀切。
宋景书回头看他,对她一笑:“醒了?”
陆道仙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泪水一下子就泄了出来:“师傅,师兄他死了,我看着他死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宋景书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了,他不会回来了。”宋景书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伤,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徒弟,毕竟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
陆道仙忍不住嚎啕大哭,抽噎的声音里有一丝埋怨:“我怎么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吕梁已经算是她至亲的人了,她以为师兄会陪着她一辈子,她们一起结丹,再一起修行元婴。
到底是个孩子。
宋景书帮她擦了擦眼泪:“你还小,修仙这条路不是这么好走的,修士为了机缘,为了修为,就需要不停的去冒险,这是宿命。”
陆道仙顺手用红绫擦了擦脸上的泪,问宋景书:“师傅,一定要这样吗?”
宋景书说看着眼前的少女:“道仙,得道成仙四个字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修士千万,可最终能得道成仙的有多少,修士为了不断地延长寿命,不停地去争去抢,不仅是和人争,也是和天在争。”
陆道仙问他:“人能争得过天?”
宋景书哑然失笑,却没有否决:“就算你我今日不行,不代表明日不行,就算你我不行,总有人能与天斗。”
陆道仙重重的点头,虽然伤心,却没有再哭了,问师傅:“师傅,你怎么来了,我们要去哪啊?”
“我要带你回天衍门了。我在一处秘境找到了机缘,要回天衍门闭关了。”
“天衍门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不回凌霄宫?”陆道仙突然想起来,“徐姐姐祝师兄他们怎么样呢?”
“她们性命无忧,你郎师伯已经将他们带回去了。”说起天衍门,宋景书眼中是满满的自豪,“天衍门是整个虚灵界最大的宗门,也是排行第一的宗门,弟子如云,天才辈出。而凌霄宫,只不过是凌霄仙子惦念故土,回故乡建的小门派,隶属天衍门。”
陆道仙有些消化不过来:“师傅既然是天衍门的弟子,为什么会到凌霄宫来?”
宋景书微笑:“天衍门之大,门中弟子众多,你觉得凌霄宫怎么样?”
陆道仙不知道师傅怎么又问起凌霄宫了,但还是回答:“凌霄宫已经是方圆千里最大的门派了,有师傅你们几位真人坐镇,很厉害了。”
宋景书说:“金丹修士很厉害么?”他只是一笑,“而天衍门的金丹修士没有五百,三四百总是有的。如果凌霄宫是一颗葡萄,那么天衍门就是一个大西瓜。”
这话对于陆道仙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她现在不过还是个练气的小弟子,金丹真人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要仰望的存在了,三四百,想想就觉得不可及。
宋景书继续说:“就像你们练气弟子要做任务一样,天衍门的金丹修士也是要做任务的,我就选了到凌霄宫来坐镇三十年。”这其实是个没有什么油水的任务,是门中为了更好地控制下属的小门派而发出的任务。
“那师伯掌门他们也是吗?”陆道仙问。
宋景书摇头:“并不会,每个下属门派只会有一个名额。我这三十年值守完,还会有其他的人去。”
“师傅你到凌霄宫有三十年了?”
“没有,不过也快了,只是我要回门派闭关,时间不定,到时候不能按时回宗门怕是会多生事端,还不如早些回去报备。”宋景书想到将要闭关这件事心中也是激动地,只是他当时满心欢喜的要去接自己的两个徒弟。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是要回宗门的人,所以他只收了两个弟子,看着眼前仅剩的一个,暗下决心,要好好的照顾她。
陆道仙问师傅:“凌霄宫与天衍门有多远?”
宋景书看着小丫头眼里的不舍:“足有百万里。连我驾驭飞剑都要飞上一个月。”
陆道仙声音闷闷的:“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伯师叔,也见不到师兄师姐他们了?”
也许是的,不过宋景书却没有一口否认:“若是他们有机缘造化,能修到元婴,就有机会进入天衍门。”元婴修士在天衍门这样的大宗门中地位也是至高的,与金丹修士的待遇简直天壤之别。修士进阶,从练气到筑基,十去其九,从筑基到金丹,再十去其九,从金丹到元婴,五十存其一。他自己没有怎么尽到师傅的责任,却不希望小丫头总是这样惦记着他们。
修士寿命之长,她是单灵根,与他们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如今祝平安徐宛之根基受损,若是凌霄宫中有人有机会进入天衍门,那一定是祝平安,如果说祝平安之前还有机会进入天衍门,那么如今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景书面色严肃了起来:“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单独的,我们是修士,志在四海,以后你会遇见更多的生离死别,如果每次都这样失魂落魄,和凡人有什么不同,那修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漫长的寿命就是让你在伤心与追忆里度过的吗?”
“聚则欢,散也坦然。”宋景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教吕梁的时候,吕梁是男孩子,皮实,总是不爱听话,可陆道仙是个女孩,她乖巧的点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他不知应该欣慰,还是该怅然若失。
宋景书本就是强压着灵力的流窜,所以不敢再打坐。只是站在飞剑上俯瞰着下面的的山川。陆道仙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给自己施了个清尘术,又用水球术将红绫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洗干净,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有没有师兄的血。她将红绫取了个名字就叫碧云绫,别人也许会忘记,可是碧云秘境给她上的这一刻太惨痛了,她要永远的记着,永远也不会忘记师兄,不会忘记徐宛之身受重伤的模样,不会忘记那些如草芥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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