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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节 宫女阿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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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驽直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他此刻头脑清醒,顿时想起弄玉从洛阳带来的那封信,于是急忙找出拆开一看,浏览数行之后面露喜色,随即又转为愁容。

    萧呵哒在信中说,已然找到刘驽父母的下落。刘老学究和傅夫人原在贼军攻打广州城时被擒,两人因违反黄巢军令,本要被当街斩杀,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名应该是来自江南眉镇的高手,将傅夫人径直带走,对那刘老学究却不管不问。

    傅夫人被救走后,那贼军中的不知哪个头领跟着下了令,于是连刘老学究也得幸保下一条性命来。刘老学究目前已随军来到长安城外,只是不知具体身在何处。

    刘驽将信握在手心里,全然不觉已将信纸捏成了团。过了许久,他方才沉静下心思去揣摩城外那帮贼军带来自己父亲的目的,莫非竟是为了要挟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必然将他父亲刘老学究藏身在极为隐秘之处,又岂是他能轻易找到的!

    他不禁想起那在贼军中效力的师兄朱温,或许此人能够为此事帮上一点忙。两人在战场上虽然各奉其道,私底下仍有师兄弟的情分在。他朱温即便再生自己的气,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救。

    随后,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根据近来派出城外的那些朝廷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那朱温的人马眼下仍然驻防在雍州,远离长安城,因此恐怕对此事也是鞭长莫及。

    尽管此事做起来十分之难,刘驽内心仍有股亲身出城寻找父亲的冲动,可轻身功夫并非他的长项。恐怕他刚出城便会闹出极大的动静,届时若是被贼军四面环围,便连自己脱身也是极难,何谈救人一说?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将弄玉赶走,否则凭借弄玉的轻功和机灵,想在贼军中打探出一些消息并非难事。

    恰好此时,门外有人前来禀报,他便收起皱巴巴的书信,打开屋门,只见来者乃是那已经数日不见的十名龙组属下。

    “可有甚么要紧消息?”他径直问道。

    十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其中一人回禀道:“大人,最近城里太平得很,并没有甚么要紧的事情发生。”

    “嗯。”刘驽淡淡地应了一声。

    “大人,可有甚么案子要我们去办?反正我们眼下也没事做。”刚刚说话的那属下赶紧又道。

    “带我去刑部大牢吧,听说有个叫阿珍的宫女关在那里?”刘驽意味深长地望着此人。

    这名属下听后满脸惊讶,“大人真是消息灵通,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刘驽微微一笑,暗叹对着这么一群在演戏的人还要保持平心静气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他脸色仍然如常,答道:“是的,今天刚刚有夔王那里吩咐下来的案子,跟这个宫女有关。你们跟我一起去刑部吧!”

    “是!”十人赶紧应道,声音十分齐整。

    片刻后,十一匹快马从大理寺府衙大门疾驰而出,往刑部大牢方向而去。

    刘驽领着十人行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在一个门可罗雀的衙门口停了下来,只有牌匾上那掉漆的“刑部”两个金字昭示着此处曾经的辉煌。

    这十名望着眼前的刑部大门,龙组隐卫皆是心事重重。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个竹片模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口中一阵念叨。

    刘驽见状生奇,“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其中一人赶忙骑着马凑近过来,竹牌上阴刻的“道德”二字颇为醒目,“启禀大人,这个是可以保命的平安符,如今大伙儿都信它。这刑部大牢不是甚么善地,兄弟们心里一紧张,于是都想把这平安符拿出来念叨念叨。”

    刘驽从竹牌上闻见一阵幽幽的似曾相识的味道,于是伸手轻轻将竹牌推远,问道:“这平安符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名隐卫忙答道:“这竹牌是隼组的大哥们前些日最先从一位圣人手中得到的,听说是十分灵验。弟兄们见后十分眼馋,于是狠心从俸禄中凑出一些银两,央求隼组的大哥们也给俺们从那圣人那里求来了这些平安符。这不,昨天刚拿回来的,还没捂热乎呢。”

    刘驽听后叹了口气,即便是听见“圣人”二字,他也是不置可否,“行,把东西都收起来吧。方今正是乱世,你们又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哪里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这名隐卫听后面色微露不满,他在马背上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预先道歉,“大人说得委实是实情,可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拖家带口,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那不仅是自己没了性命,便连家中老小也要跟着受罪,恐怕一口吃食也难捞得着。”

    刘驽听后起了兴趣,“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儿子,孩子十分聪明,才十三岁就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若不是这天下不乱,将来肯定能博取个功名,光耀门楣!”这名隐卫说着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亮色。

    “还好你的俸禄足够养家,不然供养一个太平书生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儿。”刘驽笑道。

    “是啊,多亏刘大人您仗义,从来没有拖欠过我们这些属下的俸禄。”这名隐卫显得感激涕零,他接着想说甚么话,想了想后又住了口。在经历一番心理挣扎后,他最终仍然决定托盘而出,“不瞒大人说,吕义家就在我们家隔壁,如今那一家子人可比我们难过得多了。”

    说完,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正卿大人,期待此人的回应。

    刘驽当然记得,那个吕义便是龙组的上任头领,他为了杀鸡儆猴,初入隐庄时便杀了此人立威。

    “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本来还可以过得下去,只因为吕义活着的时候曾经凭关系将自己唯一的闺女送进宫里做侍女。后来他虽然死了,但是靠着闺女从宫里捎出来的微薄例银,一家人倒还能勉强活命。”这名隐卫说到这里语气开始有些哽咽。

    “哦,后来呢?”刘驽继续问道。

    “后来这个闺女命不好,遭了难,眼下正关在刑部大牢里,他们这一家人算是彻底断了活路,家里的院子已是被禁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夔王殿下说了,若是此女确实有罪,那便满门抄斩!”这名隐卫眼含泪水地说道。

    “此女叫甚么名字?”刘驽不动神色地继续问道。

    “没有大名,小名叫阿珍,真是一个非常懂事、心地善良的孩子!”这名隐卫大大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