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吗?”纪子昇伸手摸上邵倾的脸颊。
滚烫。
“你吃退烧药了吗?”
邵倾摇摇头,吃了退烧药会嗜睡,上午邵母转院,她急着过去就没有吃。
纪子昇将她横抱起来,边走边埋怨,“发着烧呢,你还喝酒?”
“不是你让我喝的吗?”邵倾窝在他怀里,嘟嘟囔囔的。
“这时候这么听话了?”
“你不是喜欢我听话吗?”
“……”
纪子昇气得倒吸凉气,不过再生气也不能和病人计较,还是轻轻地把她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他拿了退烧药和水过来,声音不大口气却不好,“张嘴。”
邵倾就像个木偶,纪子昇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多一个动作没有。
甚至连换衣服都是纪子昇完成的。
她也没什么羞耻心了,纪子昇想怎么摆弄她都随便,反正最坏不过如此,大有破罐破摔的势头。
不只是意识上,身体上她也没心力和纪子昇斗智斗勇,头刚挨上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纪子昇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用ipad处理公务,时不时地瞄一眼旁边躺着的人。
过了一会儿,药效上来了,邵倾的额头铺了一层汗珠,嘴唇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纪子昇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汗,顺势附耳上去想要听清楚。
“想你……来接我……一起去超市……”
粉唇蠕动,小脸白皙,眼睫微微打着颤,挺勾人的。
纪子昇的眸色却暗了下去。
就这么想她的苏教授吗?
她不是对男人不屑一顾吗?怎么逛个超市都能如此念念不忘?
有那么一瞬间,纪子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或许邵倾和苏方禹在一起会很幸福。
但很快,他亲手扼杀了这个想法。
苏方禹是个妈宝,又跟学生暧昧不清,绝不是好人选!
这么想着,纪子昇伸出手指捏住了邵倾的嘴唇,不准她再说……
傍晚时分,房中没有拉窗帘,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邵倾睁开眼睛,觉得身子轻松了很多。
此时,纪子昇推门而进,俊朗的面庞在落日余晖下,笼着光晕。
她木然地望着,想起刚刚模模糊糊的梦。
在梦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纪子昇撒娇耍赖,想他了,他便开车来接,接她去看电影、逛超市,再一起回家。
像对最普通不过的小夫妻,吵吵闹闹却无比恩爱。
没有舒欣,没有邵不东,更没有什么威胁和合同,所有的连结仅仅是因为爱。
可惜,梦里突然蹦出个怪物,堵住了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美梦立刻变成噩梦。
邵倾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叹老天心狠,连个好梦都不让她做。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被纪子昇尽收眼底,他皱着眉头审视了一番,走近摸了摸邵倾的额头,确定不烧了才安下心。
“我出了好多汗,想洗个澡。”邵倾坐起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纪子昇先她一步,将人直接抱进了浴室。
邵倾被放置在浴盆里,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剥落,可纪子昇眼里没有一点色气。
他洗得很细致,就像在给小猫洗澡。
不经意间,邵倾看到他手掌心一条长长的疤痕,心像被人用力掐了一把。
这么长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为了救舒欣,他连刀都敢握……
“你把我留下来,不怕惹舒欣生气吗?你这样真算得上是……”邵倾声音极轻,最后的‘渣男’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纪子昇手下顿顿,没有回答。
从昨晚到现在都被邵倾烦得心慌意乱,哪有功夫去想舒欣?
他倒不担心,舒欣只是有点儿小姐脾气,找时间跟她说清楚就好了。
邵倾看对方沉着脸不言语,猜想肯定是和舒欣闹别扭了,便不再多问,免得纪子昇迁怒于她。
水流温润,纪子昇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所有。
邵倾乖乖地等纪子昇给她洗完澡,穿上睡袍,被重新抱回到了床上。
对方从更衣室拿了件黑色睡裙出来,“吴力下午送过来的,喜欢吗?”
她点点头,接过睡衣准备换上。
“我帮你换。”纪子昇直接替她宽衣解带。
邵倾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了对方的手,“纪子昇,我想去苏教授的房子拿行李。”
纪子昇不以为意,“那些都不要了,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叫吴力去买。”
他将睡裙套进邵倾的身子,再将长发小心束在一起抬起来,像是伺候宝贝一样,生怕弄断一根。
邵倾抬眼看到男人温柔的样子,和声细语地求他:“你让我去吧,我落下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对方冷哼了一声,弯下腰注视着她的眼睛,持着居高临下的口吻,“是落下了重要的东西,还是重要的人啊?”
只需一瞬,邵倾的心便凉到谷底,她想张口解释,“纪子昇,我没有……”
对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纪子昇接起。
他一句话没说,但眉眼间越拧越紧,眼底的寒意慢慢凝结成冰。
“我去趟机场,你哪也别去,等我回来。”纪子昇挂了电话,目光只在邵倾身上做了短暂停留,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紧张的结界瞬间消失了,邵倾调整下呼吸躺回床上,大脑飞速运转,盘算起时间。
从这到机场的路途都够去苏教授家一个来回了。
不如……趁这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拿回来?
说干就干!
她用手机约了辆车,然后爬起来换好衣服,一刻不停地跑出了家门。
上次和苏方禹见面,她已经把钥匙还了回去,但是苏方禹曾经告诉过他,为了避免忘带钥匙进不了门,他有一把备用钥匙就放在门口的花盆下面。
邵倾跟着别的邻居进了楼门,顺利地在花盆下面找到钥匙,开了门。
没想到,苏方禹在。
两人相视,都愣了一下。
苏方禹先开了口:“来拿行李?”
邵倾点点头,想想不对,拿着行李回去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于是,又改成摇头,“行李就不拿了,苏教授你随意处理掉吧,我只拿一样东西就走。”
苏方禹浅笑了下,看破不说破。
邵倾径直走到卧室的衣柜前,打开门,从叠放整齐的衣服下面拿出一个袋子,里面安静得躺着一件淡粉色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