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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且留步。”
汪玄直追到紫衣女子身前,殷勤道:“姑娘远道而来,想必是听闻桃源此处的塞外风景绚烂奇异,鄙人毛遂自荐权当向导,为姑娘......”话未说完,紫衣女子便松开手中红绳,轻喝道:“宝莱坞,去!”
白毛大狗登时‘嗷’的一声凶猛扑出,凛凛然似蛟龙出洞,凶霸霸如饿虎下山,一纵一跃,刹那间将汪玄直干翻在地,裂开血盆大嘴便要撕咬,汪玄直吓得肝胆俱裂,却也不想就此葬身犬腹,两臂当即伸出,一手顶住大狗上颚,一手抓住下颚,堪堪撑着,端的是命悬一线。
小镇街道上霎时一片骚乱,人人奔相走告,呼朋唤友前来看热闹。
紫衣女子眼神淡漠,显是她独自一人来到边境,不想受地痞无赖烦扰,便拿汪玄直开刀,立个下马威。倒霉了汪玄直,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无端被大狗压在身下,白毛大狗直盯着他涎水直流,身躯一挺一动,项上叮当发出‘一库’、‘一库’的奇怪声音。
汪玄直赶忙求饶道:“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啊呀——好狗狗,别再舔我了......姑奶奶,你风尘仆仆来此估摸也是饥肠轱辘,小镇上酒家大多是粗茶淡饭,鄙人家中专职养兔,有上等香喷喷的肉兔——”
紫衣女子秒回道:“此话当真?”
“无假。”
女子轻嘘一声,道:“宝莱坞,坐!”白毛大狗立时后腿弯曲,蹲坐在汪面前,舌头吐露,短尾轻摇,一脸的憨呆相貌与方才饥欲食人的凶狠姿态判若两狗。女子若无其事道:“带路罢。”
汪玄直心说有戏,忙不迭站直起身,一脸狗涎也顾不得抹去,殷勤给女子在前引路。
围观百姓‘吁’声四起,未看足瘾。
两人一狗往巷中七转八绕,终来到一处干净农舍,院子里有数十计笼子,黑的白的花的,肥的瘦的瘸的,满眼都是兔子。汪玄直招呼女子于院中石凳坐下,便快速去生火做饭,不忘腆着脸笑问道:“还未请教师父您的尊姓大名?”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我小仙女即可。”女子不咸不淡应了句,显是对他不感兴趣,目光倒是一刻不曾停歇,朝院中四下打量,忽瞧见角落里斜放着一架落满灰尘的古筝,一时兴起便抱来放在石桌上。
汪玄直道:“这古筝是坏了,我娘以前经常弹奏,现在便荒废了。”
小仙女估摸也是爱好风雅之人,竟随身带有琴弦,很快便给古筝续好,复调音,弹了几下,已无大碍。轻咳两声,纤手微扬,便即弹起一首曲子,粉唇微启,吟唱道:
“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
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
你唤醒了我的耳朵
你打开了我的躯壳
你进入我......”
琴声空灵婉转,似高山流水,似云起雪飞,无奈何唱的人五音不准,韵调全无,咬字不清
,难听已极。
汪玄直心说造孽,脸上却不敢造次,很快便烤好两只肉兔,殷勤端在石桌上。小仙女早已闻着香气,食指大动,此时便推开古筝,刚要撩起面纱进食,却见汪玄直在旁一脸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脸色顿时冷下,喝道:“你转过身去!”
汪玄直道:“干甚么?”
小仙女道:“我曾答应过夫君,我这倾城倾国倾倒众生的绝世无双美貌,一生一世只给他一人看,只给他一人欣赏。”
汪玄直‘哦’了一声,心里‘呸’了一句,老实转过身,嘀咕道:“倘若我不小心看见了呢?”
小仙女将一只烤兔扔到白毛大狗胯下,哼了一声,撩起面纱,徒手抄起另一只烤兔,猛不迭整只塞进嘴里,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含糊不清道:“那便成为宝莱坞的早餐,或中餐,或晚餐。”
汪玄直忆起方才被大狗扑咬的一幕,犹自心有余悸,心里蓦的一个念头闪过,他急道:“你是骗子!”又转过身来,指着女子大笑道:“哈哈,你之前说你师门只收女女之合,为何你又有夫君?莫要在诳我了,赶紧——”语音骤然而止。他只瞧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撸起袖子正在手撕兔肉。
“宝莱坞,去!”
小仙女一声令下,白毛大狗登时如闪电般窜出,汪玄直啊呀惊叫,忙凭借着浅薄轻功,一踩一蹬,跃上了屋顶。宝莱坞再作凶狠,终究没有肉翅,只落得在下面狂吠不已。
汪玄直再望向小仙女时,却见她已然重新蒙好了面纱,端庄优雅坐在石凳上,秋水眸子蕴含一股冷冽杀机,与汪对视道:“给你十息时间,爬下来受死。”
汪玄直虽说懦弱胆怯,却也不是笨人,连道:“下去便是死,还不如在屋上多凉快一刻。”
小仙女咬牙切齿道:“你见了我倾国倾城倾倒众生的绝世无双美貌,已然是死人一个,拖也没用。你若再不下来,我便抓你双亲,抓你奶奶,抓你大爷,挖一大坑,将他们填进其中,泼上煤油烈酒,烧成一堆死灰!”说着抢进屋中,便要动手抓人,却待奔走扫视一周,全无他人踪迹,又得走出屋外,喝道:“你家里人呢?”
汪玄直摊了摊手,嬉笑道:“你要做的事儿,老天爷早就帮你办啦,我年幼时家中失大火,家人都归了西,不劳师父您记挂。”
小仙女看着他的笑脸,莫名有些恻然,可转念一想,自己曾答应夫君的山盟海誓总不能违背,便抄起一根木棍,冷喝道:“那我便将你家打砸一遍,看你下来不下。”说着复身走进屋中,又奔走扫视一周,只见空空荡荡,也不见甚么珍贵家具或瓷器,不禁为之气结,又得走出屋外,骂了一声XX,道:“你先下来说话!”
汪玄直做了个鬼脸,道:“不下!除非你收我为徒,不伤我性命,下次我遇见你夫君,亲自与他负荆请罪。”
小仙女道:“我夫君一人之下,日理万机,哪有闲空搭理你这小厮,你要是有种,便在屋顶上呆一辈子罢。”说着难免有些口渴,忆起先前在屋中瞥见一坛好酒‘女儿红’,便转身进去取了出来,坐回石桌前,准备好酒好肉伺候着。
汪玄直见了那坛酒,大急道:“那是我爹酿的最后一壶酒,备着是给我未过门的媳妇喝的,你快住嘴!”小仙女径自不理,启了封坛便倒酒一杯,汪玄直怒火攻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啊呀一声大叫,自屋顶跃下。
“嗷——”同时间白毛大狗一掠而上,张嘴便咬住了汪玄直右腿,鲜血喷呲溅出。汪玄直一心念着父亲遗酒,纵使腿上肌肉被大狗獠牙叼住,也硬要拖着它匍匐朝女子爬去。
小仙女见汪如此执念,于心下不忍,便道:“宝莱坞,坐!”
白毛大狗松开大嘴,汪玄直当即站起,单脚跳到石桌前,将一杯酒倒回坛中,重新封口,语气恭敬道:“姑娘,我不学你门武功了,但求放小子一条生路,汪家剩我一根独苗,若断了香火,下了阿鼻,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