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余孽”
士族公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距离那场撼动汉室天下的黄巾之乱没几年,按理说,黄巾军的头面人物都死地七七八八,就算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多数也被各地豪强收服。
妖狐悠然想起声势浩大的黄巾军,以及背后深不可测的太平道,估摸着所谓的黄巾力士,恐怕是末期转瞬一现的道兵。
据说,每个黄巾力士都有九牛二虎之力,在战场上发挥出百人将的无匹战力,若不是人数实在太少,没准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这位士族公子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毕竟他至今还未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加上耳边传来恢复如常的呼吸声,来自破缸烂瓦片堆里的新晋炼气士,以上种种一切,令他忍不住产生掉尽陷阱里的感觉。
可是,就此认怂退去,实在是件丢脸的事情,足以令青丘狐族蒙羞,涂山氏小男归沐咬着牙齿,仗着自己内丹小成,体内又有北斗星力残余,估摸着能够放手一战。
“藏头露尾的小人,也不知道时局已变,黄巾军早已烟消云散,声势大不如前。尔等残党余孽具是朝廷通缉的缓则,人人得而诛之。”
酒舍里的老丈听到这里,默不作声,显然是被妖狐变化的公子所说伤到痛处,即便情知是此人的激将法,也忍不住跳将出来。
与此同时,叶知秋忍着全身酸痛半坐起身,看见不远处对峙的两人,挪移了身位,斜躺在残破的矮墙上。
他看见双眼恢复清亮的老丈,肩膀上趴着一条薑红色的肉虫,大致三寸多长,像游鱼似的蠕动,散发出一股令人忍不住注视的吸引力。
士族公子看见这条虫子,忍不住后退一步:“酒虫上品虫道祭炼的灵物,黄巾军中竟然还有这等传承”
游鱼似的酒虫,着实吓坏了这头妖狐,身为青丘国的遗民,尤其是出身王族九尾狐,自然收存着许多上古典籍,传承着许多世人无法得知的隐秘,由他的举动可见酒虫的威力。
老丈的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喝光了两百坛陈年佳酿,本渠帅终于将酒虫养至成熟,能日产美酒一坛,唤名醉生梦死,如梦似幻,教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你可敢一试。”
妖狐不敢松懈片刻,双手虚握,指尖一丝碧绿磷光陡然擦亮,他竟然耗费灵力,唤出苍白狐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人虫合一”
老丈瞧见狐火灵焰,担心酒虫无端受损,便右手掐决,左手轻轻招引,将它渡送到嘴边,张开嘴巴囫囵吞下。
紧接着,蕴藏在体内穴窍里的生机发散出来,枯瘦的肌肉转眼间鼓胀恢复如初,满是褶皱的皮肤被撑起变得饱满,行将就木的老人,顿时变成八尺壮汉。
叶知秋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对酒舍老丈,也就是妖狐口中所说的黄巾余孽,变得越发好奇。
“黄巾军吗据说是太平道扶持起来的军事集团,原本只是一个道脉教团,没想到深入乡村,与贫苦百姓诉求结合,不过十几年而已,就迅速膨胀成一头庞然巨物。如果真的被它掀翻朝廷,彻底断绝龙气法禁,没准能建立地上道国,成为的国度,成就改天换地的伟业”
“话说回来,黄巾之乱这么一闹,道法显圣的时代痕迹越发明显,或许黄巾军当初起事时,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都在其中推波助澜,即便没有出手相助,冷眼旁观的态度恐怕是免不了的。”
叶知秋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停止自己的推演,转而安静地躺着,直到身体在系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慢慢地自愈恢复。
黄巾余孽,自称渠帅的男人,以秘法回复到全盛姿态,体内气血高涨,有如火焰燃烧起来,那是战场上磨练出的杀意武道,远远胜过士族未经实战检验的武学。
妖狐有鉴于此,不敢有丝毫懈怠,双手十指立即弹出刀刃似的爪子,如月如钩,身体微微下蹲,两腿分前后站着,摆出一副随时反击的姿势。
叶知秋忍不住啧啧称奇,心里暗道:“两个都是法武双修的路数,左首的黄巾余孽,武道修为似乎更胜一筹,也不知道手底下真章有几多。反倒是右边的妖狐,家学源远流长的样子,手脚都被旋风缠着,估计是速度很快的敏捷类战法。”
他的心思不知道如何收束,发散开来后,旋即被双方感应到,壮汉心里了然:“五行木德演化的御风之力,照这样看来,你是一头出身不俗的木灵狐。换言之,你会在战事不利时借木遁逃走,甚至通晓脱形替身法。小兄弟,多谢你善意提醒。”
叶知秋沉默着没有反应,妖狐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不料就在此时,对面的黄巾余孽猛地往前踏出一步,竟然出现在面前不远处,也不知道他施展的是缩地成寸的道法,还是武道里的麒麟步。
眼看大敌当前,这位妖狐变化的士族公子,立即反应过来,双手不留余力齐出,一招双龙出海,爪风锐利无比,苍白狐火更是流光溢彩,隐然将对手笼罩在爪影之下。
谁知,自称渠帅的黄巾余孽张开嘴巴,喷出一团风吹不散的薑红色气息,妖狐一时不察撞上后,整个人如同喝醉酒似的,脸上浮现出大片红晕,手足四肢酸软下来,再也不复先前的狂态。
叶知秋暗叫一声好,随即明白过来,这位筋骨仿佛铜铁浇铸的壮汉,显然是将酒虫另作它用,并非是每天勾兑美酒厮磨日子的蠢物,而是善于挖掘灵物的特性,用在合适地方的高手。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黄巾军三十六方渠帅,于毒是也今日适逢其会,便与你降妖除怪。”
说完,于毒右手握拳,运起真气猛地轰出,正中士族公子的胸膛,顿时将他打地四分五裂。
叶知秋看到这里,立即明白那头妖狐没死,肯定是用狐族的法术,留下替身代为承受,真身早就走脱了。
黄巾渠帅于毒却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本帅一招便斩杀了你的化身,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悔之晚矣。”
借机化风逃走的妖狐,隐身藏在暗处,将渗入体内的酒虫吐息尽力排出,旋即双眼流下两行酒泪,口鼻也有酒气吐出。
于毒久经战场,又有酒虫在身上,察觉到附近不远有浓郁的酒气发散,立即知道是妖狐的藏身处,他立即纵跃起步,向脱逃的对手飞扑过去。
叶知秋看着两人前后离开,挣扎着站起身,抖了抖衣衫,震落烟灰尘土,仔细想了想,也跟上黄巾渠帅于毒的脚步。
“我有系统金手指,能够杀人夺功。普通人也就算了,以修士和妖怪为目标,没准能爆出太平清领书和各种妖术。呼名落马和指物代形禁制都是这样得到手,只有魇祷是学来的,可惜没有学到家,或许是我没有正统传承,无法得到其中的精髓。也对,七十二地煞术,份属江湖术士的伎俩,归根结底,我是一介散流的缘故。”
夜风穿过落尽枯叶的老树,发出呜咽怪声,刚才热闹无比的酒舍,转眼间变得异常冷清。酒舍的院落里,碾石压过的硬土,中间位置忽然拱起,土层破裂往外散落,石块翻滚落下,沙土簌簌,如同蚕食桑叶。
一道人影跳出来,身上的泥沙尘土,仿佛露珠走荷叶,毫不沾身地落下,竟然是擅长地行的术师。
银亮月光洒下,照见此人皮肤黝,眉目五官与常人无异,只是身高只有普通人的腰际,分明是西南蛮之一的僬侥人。
“寨主真是糊涂,竟然被狐狸使诡计引往他处,这座酒舍还有许多酒虫宝宝,可不能被人偷了去。”
僬侥人轻轻顿足,院落四个角落,缓缓地升起四座雕像,都是五毒之属,蝎子、蜈蚣、蟾蜍、蛇,形成一个简易的四相之阵,守护着这片院落。
与此同时,黄巾渠帅于毒翻墙过院,抵近妖狐藏身所在,察觉到酒虫吐出的气息快要逼出,他也就不再保留实力,默默念诵秘咒。
法力与真气互相激荡,一缕火苗凭空擦亮,并迅速弥漫开来,包裹住于毒的拳头,形成令妖物最害怕的炎灵罡气。
“法武合一的火焰拳”
妖狐排出酒水之精正在紧要关头,看见黄巾余孽燃烧火焰的拳头,顿时一口喊破,不过他还未彻底恢复过来,无奈之下,只能奋起全身灵力,用出丝毫不逊色的狐火。
“青丘狐族秘术,九尾火轮舞”
后脚赶到的叶知秋,正好亲眼目睹逐渐升温的战斗,黄巾渠帅于毒只有一只火焰手臂,至于他的对手,却在身后凝聚出九条火焰尾巴,蜷缩成大大小小的车轮,发散着苍白冷光。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叶知秋不敢贸然进入,担心自己会被卷进去引发气机,错过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不说,白白送了性命就太愚蠢了。
“你们慢慢打,我先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