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之愣愣看着手中的青玉戒指,喃喃道:“可恶,真是可恶,让我们都别去,你自己倒是去了你很厉害,很了不起吗”
他在想着的时候,身后居然又冲出了几名弟子。
“保护掌教”
“牵制住那些人”
“上啊”
“平日里都靠着掌教保护我们,现在是我们来保护他的时候了”
“我从小到大,都所有人都把我当做小瘪三,当成一个没有前途的混混,也就夏掌教,他老人家瞧得起我。没说的,这条命,卖给他,不亏”
“保护夏掌教”
五名,十名,二十名,五十名越来越多的阆剑派弟子挺剑而上,他们从未感到如此爽快,血液仿佛要沸腾、燃烧。
尽管自己这方处于绝对的弱势,但是这一刻,那种激荡于胸中的豪迈,却令他们感觉,这一生,值了
方平之哈哈笑了一声,将青玉戒指随意套在手上,拔出鞘中之剑,也追随着前方众人的脚步,冲了过去。
明明是去送死,他们却显得很开心。
欧阳一鹤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张素素,愕然道:“他们是都疯了吗一个边荒小城的门派,竟然敢对凉州道监察使招揽的精英、以及周边门派前来的江湖高手们发动冲击”
“实在是螂臂挡车,不自量力啊”
张素素也呆呆的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熟悉的弟子,那些比起武艺,更擅长奉承拍马、吃喝嫖赌的墙头草。
他们都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视死如归。
她腹中刚刚饮下的酒还在灼烧着,此时竟然生出一种也想随着他们冲过去的想法,“不,他们不是疯了,这是人心所向啊。”
张寒鱼面色涨红,好好婚礼被搞成这副模样。
之前场面上,还好好与自己寒暄热闹,打成一片的人此时似乎完全不顾及自己感受。
一个一个,都把自己当成空气。
他面容有些扭曲,手上用力,紧紧掐住已去自己完成了新婚仪式的新娘的手。
但他竟然握了个空
新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艳红婚纱失去了支撑,而散落到地面。
“这是”张寒鱼显然被这诡异的情形弄得不知所措。
连愤怒都暂时熄灭了。
他蹲下身子,手掌在那婚纱上四处按动,但是入手之感除了丝绸的柔滑,却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卢乔,卢乔”他唤着那女人的名字。
但没有人回应他,此时几乎参加宴会的所有餐客都已经汇聚到了悬崖边,他仿佛被置在了角落。
明明没有人理睬他,但是这种无声,以及远处的喧闹却像是嘲笑。
“这是我的婚礼,明明我才是主角明明我才是阆剑派的继承人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视我为无物”
张寒鱼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恨意,他恨所有人。
恨那个可恨的弟弟,为什么要夺走属于自己的位置恨自己的姐姐,明明带回来一个帮手,却无法帮到自己恨那些在悬崖边的什么武林高手,什么监察使,明明之前与自己谈笑风生,一转眼却毁了自己的婚礼。
在他们眼里,自己其实连屁都不是吧。
他蓦然有些领悟了,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嘶
那红色婚纱的衣角忽的动了动。
山风很大,这很正常。
但是那衣角宛如行走的脚一般,慢慢直立了起来,在张寒鱼目瞪口呆之中沿着他撑地的手指,欢乐地蹦着跳着,当走到手腕处时,猛地停了下来。
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静寂。
张寒鱼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他目光略带惊悚的看着那静止在手臂上的婚纱衣角,那喜庆的红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妖艳。
刺溜
婚纱骤然动了,宛如狩猎的蛇很快游上了他的全身,然后将他包裹在了大红婚纱里。
喀拉喀拉
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婚纱里传来。
张寒鱼瞳孔逐渐变红,而面色却惨白下来。
远处的天空,一条挂在入门牌坊上的白绫被风刮来,缠绕在了他脖子间,然后勒紧,直到将整个脖子缩成手腕粗细,张寒鱼的眼珠顿时突了出来。
红白相配,显得诡异而可怖。
白影山庄,从来都不是什么游玩之地,而是一座鬼庄
而之所以之前未曾发生事情,一是因为庄中鬼怪对人神智的影响,使之对于其中的怪异产生了遗忘,二是因为来往之人并未曾有极度强烈的负面情绪产生,三是未曾举办过婚礼,四是婚礼上未曾有血。
此时,几者皆备,那原本也许只是沉睡的、或者未曾成型的鬼怪,顿时复苏了。
当从白纱牌坊下走过时,新娘子早就已经被附体了,后来一直陪着张寒鱼走完整个结婚仪式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另一边,严晓晓依然保持着原本“金霸”的威严,一声令下,便要箭矢、暗器其发,而余光注意到远处集体冲来的阆剑派,她只是冷冷笑了笑,吩咐道:“统统都杀了”
顿时,一部分高手狞笑着,向阆剑派众人而去。
她神色冰冷的注视着那越来越近的少年,他虽然上浮缓慢,但是已经快要进入到可以攻击的范围了。
蓦然,她神色产生了一丝古怪之意。
呲呲
呲呲呲
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从悬崖上拉回,她猛一回头,却见那边阆剑派的冲击速度也变慢了,仿佛逆着狂风在跑。
而自己这方派出的高手则个个腾空而起
“什么时候,他们轻功这么好了”
严晓晓的念头才刚涌起,那股吸力便的变得更为疯狂,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枷锁缠绕着所有人,硬生生的往回拉。
像是勾魂夺魄的无常,在将人世的生灵拉向未知的深渊。
而方向是
白影山庄
并不是夏无忧一个人受到了这股引力,而是在白影山庄周围每一个活人啊
凡是想要逃离的,都在被缓缓拉回。
悬崖上严阵以待,准备着对那少年出手的一干监察使麾下的高手们顿时被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