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体内那股莫名力量发泄完毕,林苍这才收刀,好在今天休息,这个点大家都还没起床,没人能看到林苍这精妙的刀法。进行了一番晨练,林苍挑起两个水桶,冬天可没法在河里洗澡,那的水早已结冰,一般这种天气都会选择去凿个冰洞,打上两桶水回来烧热擦拭一番。有闲情雅致者还会来个冰钓。
天还漆黑一片,林苍独自走在路上,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数十遍,早已了然于胸,纵使摸着黑也能轻易走过去。路的两边都是树林,不知为何,林苍总感觉今天这路有些不一样,倒不是路变了,而是自己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觉,踩着路上的积雪,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雪还挺瓷实啊。”感受着脚底的路面,林苍心里想着。不对!瓷实?这雪是昨天夜里才开始下的,虽然已经堆积起了厚厚一层,但怎么会瓷实,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压过!像这个季节,一般大型动物都去冬眠了,夜里营房又禁止出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来过!
这个想法一出,林苍不禁升起一身冷汗,大半夜来此,偷偷摸摸,又不是军营里的人,这里离前线不远,说明什么?林苍心里瞬间蹦出两个字,“敌袭!”
有别的王朝的敌人埋伏在这里,而自己,很可能已经进入对方的视线,林苍不傻,虽然紧张,但也没有过分的表现出来,他明白,对方来此肯定是抱着什么大的目标,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人就暴露。
“靠!想着打条鱼呢,鱼叉咋忘拿了。”走在路上的林苍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说罢扭头就往军营的方向走去,他回头走了两步,同时暗中观察着周围,果然,对方没有暴露身形,观察归观察,林苍脚下不停,在经过一棵树下,一根树枝突然折断,堆积在上面的雪花嗖嗖落下。“这,运气真背。”林苍假意扫了下头顶的雪,一脸晦气的往回走。
除了他的脚步声以外,这条小道一片寂静。就当林苍以为自己成功瞒骗过对方之时,一根短箭带着破风声,直冲林苍后心。
好在林苍不久前养成了早晨练刀的情况,尽管今天休息,他的刀也挂在腰间,千钧一发间,刀,出鞘,回身,横档!
“当”的一声,原本欲将林苍贯穿的短箭被成功抵挡下来。这一幕的发生,林苍自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感觉到危急之时,这一系列动作纯属是本能反应,他的大脑,还在宕机当中。
不光是林苍,就连射箭之人,也有点没反应过来,要知道,射出这短箭的,可不是弓箭,而是手弩,手弩相对于弓箭来说,虽然射程短,威力小,但胜在方便携带,速度又奇快无比,在战斗中绝对可以起到突袭的作用。谁知他抱着必杀的一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看对方年龄,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这不是新兵营么?难道赵国的新兵都这么强悍?”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下,就被他抛开,若赵国的普通士兵都有如此身手,那么其余两大王朝早就被赵氏王朝统一了。
挡下一箭之后,林苍不敢妄动,将钢刀横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态。
“咯吱咯吱。”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一连六道身影从林苍四周出现,一击不成,既然已被发现,几人也就不再躲藏。
“小子,装的还挺像啊。要不是你呼吸变换这么快,还真就被你骗过了。”说话的是先前射箭之人。六人都穿着黑衣,在夜色当中并不起眼。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有何目的?”林苍阴寒着脸,强作镇定,实际脸颊已经布满汗水。浑身在不自觉的颤抖,喘着粗气,这呼吸,也就是他被人看出破绽来的原因。他虽然抱着上战场杀敌的心态,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名不到十三岁的少年,待大敌当前,说是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看不清林苍脸上的表情,但那因为紧张与害怕而导致瑟瑟发抖的身躯还是落在几人眼里,“果然是个雏啊,上,杀了他!”天已经快亮,射箭男子以防有变,没打算和林苍废话,在他的命令下,其余几人纷纷下了杀手,几人都穿着夜行装,手持短匕,身形辗转腾挪见已然到了林苍近前。
脑中回想着这段时间所练的刀法,但却不争气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的将刀一挑,那离他最近的黑衣人轻松躲过,嘴角挂起嗜血之色,匕首往前刺去,要将林苍手筋割断,谁知林苍双手换刀,将钢刀交与左手,右手腾出,反手为爪,身体前倾中,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巧劲一出,黑衣人手腕被卸掉,这是前不久刚训练的分筋错骨手。顺势将匕首接下,趁着前倾之势,一把划开黑衣人的喉咙,一股滚烫的鲜血喷在林苍脸上。
见己方一人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解决,其余四名黑衣人不敢小觑,要知道,他们在军中可都是伍长,对付新兵一个打几个不成问题。
“点子有点硬,大家注意。”其中一名黑衣人低喝一声,提醒同伴,随后收起小觑之心,直攻林苍下盘。
一个空翻躲开黑衣人这一击,手中钢刀连劈带砍,一刺一挑间滴水不漏,大开大合中又带有一些防守之势,一打四的情况下竟然还占着上风。先前射箭之人是一名百夫长,林苍现在所展现的实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知道自己手下这四名伍长不是林苍的对手,自己也从靴子中将匕首抽出,加入战场。这名百夫长一加入,林苍直感觉压力大增,对方无论是在力道还是速度上都不是先前这五名黑衣人能比,完全压自己一头。
虽然能判断对方的动作,但奈何身体强度有限,在速度上有些跟不上,露出破绽,对方也是经验老道,抓住这一破绽,顺势在林苍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林苍大喝一声,原本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他竟然将钢刀越挥越猛,先前练习之时的幻影重现。
“刀影!”那名百夫长惊呼一声,刀影,在刀的速度达到一定境界时方可产生幻影,这对用刀之人的体力,反应力,以及在刀方面的造诣缺一不可。
他自认是做不到林苍这样的。刀影一出,五人纷纷感觉自己身前到处都是刀锋所在,无处可躲。一名伍长一个不慎,被钢刀斩中腰部,鲜血直流,失去再战之力,少了一人,几人更不是林苍的对手,心下生出退意,这想法一出,他们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林苍再次抓住机会,连斩三人,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就只剩百夫长一人。
“嘶!”看着眼前这名已经浑身鲜血的少年,百夫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明明只是个孩子,但杀人如割草一般,自己带出来的五名伍长都是精英,却被一个少年斩杀,看对方这模样,也不过是个新兵而已。“此子不能留!”心下做出了决断,这百夫长也不打算逃了,自己带出来的五名手下纷纷身亡,自己回去也落不得什么好的下场。到不如抱着必死的心态去拼一把,把这个将来能对自己国家造成威胁的孩子扼杀于摇篮中。
一只袖箭射出,林苍横刀档掉,百夫长趁着这个时候直冲林苍而去,期间不停的发射着袖箭,干扰对方。瞅准机会,百夫长将匕首咬在口中,抓住林苍双手,口中的匕首向林苍凑去,欲要凭借绝对的力量去割破对方的喉喽。
林苍扭头避过,一拳砸在百夫长的后心,后者直感觉对方这一拳快要将自己的脊椎骨砸断。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钢刀就直接从他的后心插入。
在这一刻,六名前来偷袭之人被林苍一人全灭。
“呼呼!”林苍跌倒在地上,一股恶心反胃感往胸口涌去,再受到鼻子里和嘴里传来的血腥味刺激,当下开始呕吐起来。他见过死人,从小发生在他眼前饿死病死的人不在少数,就连自己的养父养母也是被人在自己眼前活生生打死,但现在,自己亲手杀了这几个人,这是什么感觉?
负罪?不是,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恶心?不是,从小到大见过的死人多了。
恐惧?不是,我上战场就是要杀敌的,怎么会恐惧杀人。
那是什么?林苍扪心自问,最后答出了一个结果,连他都不愿意去相信的结果,那就是,兴奋!
没错,经过最开始的不适应导致呕吐之后,林苍竟然发现自己有些兴奋这种感觉,他兴奋这种亲手将敌人的性命葬送在自己眼前的感觉!
“亲手么?”林苍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刚才那种感觉,是什么?战斗本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