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陪着楚正兴在这大雪之中已经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了,雪势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云明的肩上,身上,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与周边的一切已经浑然一体了。
楚正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丝毫没有登山夺宝的意思。
云明很想要,但却没有问。
云明十六岁了,才刚刚开始接触修道,这在那些江湖上耳熟能详的名字看来,十六岁才开始,实在是晚了一点,云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十分期待宝物能助他一力的。
但他同样很清楚,他身无缚鸡之力,不管是什么宝物,本来都不应该属于他的,所以他不想表现出迫切来,只能闭口不言。
楚正兴站在雪中,他已经有好一会不说话了,但此刻他突然开口道:“云小弟,懂得炼丹吗?”
云明当然不懂得,他连修炼都不会,又怎么会炼丹呢?
于是云明答道:“不会。”
楚正兴道:“今天我就要炼一炉丹药,云明小弟可略作观鉴。”
云明不明所以,只说道:“云明自当拜习。”
楚正兴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忽然,他猛地伸手朝天,口中清啸一声,手掌五指伸开,一件如同棒子样式的法宝出现在手中,一股红色巨焰自掌心,经铁棒喷薄而出,直奔天际。
那红色巨焰如同烟花,直直钻入云际,猛地爆开,四散飞溅,煞是好看。
嗖的一声,自雪山东向发出同样一股红色巨焰。
片刻之后,西向发出,南向发出,北向发出。
有待片刻,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同时发出红色巨焰。
雪山的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红色巨焰,直入天际,将这座巍峨雪山团团围住。
云明惊呆了,他不知道楚正兴要做什么,只看到四面八方的红色巨焰,伫立在雪山的四面八方,如此的雄伟壮观,气势恢宏。
轰!轰!轰!
有三声巨响。
这代表有三个人出手了。
厉修余本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但凡他能够有一丝余力,他绝不会束手待死。
但是刚刚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听到了三声巨响,他睁开眼,本来要撞上的岩浆已经消失了踪影。
厉修余面如寒霜,不待有他,左手紧握冻雪,自上而下猛地一剑斩出,决绝不悔。
左右光线忽然变得暗淡起来,如同进去了无边无际的黑夜,帝女白鹊的羽毛突然炸开,它闻到了久违的危险的味道。
只听嗖嗖的尖锐破空之声连连响起,冻雪剑尖声狂啸。
是无数朵雪花,夹杂着狂风怒号,直朝帝女白鹊激射而出。
“连夜雪!”有人大声惊呼道。
只眨眼间功夫,如刀刃般锋利而寒冷的雪花破空而至,直奔帝女白鹊疾掠而去。
咂!
帝女白鹊尖声狂鸣,李写清晰地看到,这只鸟兽浑身的羽毛突然炸开,根根直立。
这是鸟类遇到危险时的本能。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朵看似轻飘飘的雪花实际上却锋利无比,打在帝女白鹊的身上。
白鹊卷起翅膀,顿时热风大作,它想抵御,但在他的周围漆黑一片,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任由无穷无尽,尖锐锋利的雪花打在自己身上。
又是一声嘹亮鹊鸣,但此刻竟然夹杂着一股痛意,它受伤了。
大约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漆黑的夜终于走了,岩浆湖泊再次把整个火山内部照亮,厉修余脸色煞白,从空中摔落。
一只手一把接住了摔落的厉修余,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轻声问道:“修余,你没事吧!”
厉修余用尽了所有的真气,此刻连睁开眼睛都感觉艰难,他疲惫的睁开眼睛,道:“汤师叔,我没事。”
在那千钧一发之刻,汤玉伯终于赶到了,先前出手的三人,除了莫桐声,李写,还有这位汤师叔。
与厉修余同行的五人,都过来跟汤玉伯拜会,汤玉伯却不怎么理会,这并不奇怪,汤玉伯贵为灵剑阁浮海三岛龙穴岛首座,这些各门各派的弟子自然无法与他相提并论,更重要的,他一来,本门的厉修余就差点一命呜呼,这如何让他心情愉快!
汤玉伯满头银白,身材高大,一袭灰衣,看起来颇有一脉首座的风范,厉修余虽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但毕竟同出一门,他看着怀里的厉修余,眼神里多少有些责备。
他把厉修余交给莫桐声,转身看了看湖泊上方的帝女白鹊,此刻白鹊身上有了不少的血迹,身上的光芒也变得暗淡,此刻正在低声哀鸣,看来厉修余的一击,让白鹊受了一些伤势,它哀鸣一声,一头扎进了岩浆湖泊。
汤玉伯不禁心中惊道,厉修余,果然不愧是厉伯鸿的儿子。
他又转头看了看惊慌的人群,人群中有许多他十分熟悉的身影,作为混迹了半辈子的江湖的老人,名声也是常在外,人群中有许多的目光投向想了汤玉伯,有善意的,有冷漠的。
汤玉伯一皱眉头,看到了一个壮实的身影,有些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是谁来,那壮汉似乎感到了汤玉伯在看他,便不露声色的闪到了众人的身后。
半晌,他不在去想此事了,眼下这帝女白鹊大施横威,又极难对付,必须赶快解决,沉吟间,他又突然瞧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看着那有些瘦小的身形,大声的说道:“徐老头,让一个年轻人出手,自己却躲在后面坐享其成,你铁甲王的名声是准备送给厉修余了吗?”
人群中一片哗然,铁甲王徐世金,贵为南铁甲堡戒律堂首座,南铁甲堡大总管,是南铁甲堡修为仅次于曲靖扬的高手。
人群中,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瘦小精悍的老者,一身蓝衣,他兀自走到汤玉伯的面前,说道:“汤玉伯,你不是也混在人堆里好久了吗?”
厉修余此刻已经清醒了些,方才只是竭尽全力,真气耗尽造成的脱力,此刻略一打坐,慢慢的恢复了些,他看着刚从人群中走出的徐世金,心中暗暗心惊,听汤玉伯所说,徐世金已经在人群中混迹了许久,而自己却并未有一丝察觉。
李写赶忙上前,鞠了一躬,道:“徐师叔,劳烦您了。”作为南铁甲堡的人,他必须首先拜见,而后,梁浩韩穆青等人也一一上前拜见。
徐世金同样只是略一摆手,便盯着汤玉伯。
汤玉伯冷笑了一声:“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也不想跟你在这争风吃醋,这帝女白鹊不是普通弟子,寻常散修能够对付的,我俩一同出手如何?”
徐世金余光瞥了一眼一旁脸色煞白的厉修余,心中也是暗暗心惊,他第一次听说厉修余的独创剑招连夜雪,想不到如此的刚猛决绝,威力绝伦,一击之下竟使帝女白鹊受伤。
他说道:“也好,不过帝女桑确实是好东西,这畜生解决完了,帝女桑如何处置?”
汤玉伯明显并不想承诺些什么,他笑道:“徐老头,多年不见,你狂妄自大的毛病依然是没改哪!在场足有三百余人,宝物谁不想要,我看还是打过再说吧!”
徐世金毫不示弱,反道:“我狂妄自大,总强过你阴险卑鄙。”
汤玉伯气急败坏道:“你!”
徐世金哼一声:“我怎么了!”
眼瞧着两位位高权重的前辈要吵起来,李写赶忙上前,恭敬的道:“徐师叔,汤师叔,眼下最为重要之事便是解决这只畜生,两位前辈何必为一只畜生伤了和气,何况魔教……。。”说着他往人群中瞥了一眼。
只无意的一眼,李写突然浑身起了一身冷汗,浑身毛孔突然炸开。
危险的味道像是鲜血一样,突然凝重了起来。
像是浑身赤裸,跌入了寒冷冰窟,绝望的冰冷。
他没有看到魔教的人。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李写撇开了两位前辈,更加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柳姒和血炎堂的身影。
却没有找到。
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自言自语道:“坏了!”
轰!
自湖泊中激射出一道大树粗细的红色光柱,只一眨眼,便直入天际,与雪山之外的八道红色巨焰聚合交融,在雪山之巅,形成一团巨大的红色光团!
红色光柱激射带出的岩浆四散飞溅,蔚为壮观。
可是没有人去欣赏这美丽的奇景了,心头的危险寒意已经浓郁到极致,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却感到无比的冰冷。
莫桐声和厉修余在李写慌乱寻找的第一刻,就明白他在寻找什么,冰冷在一瞬间笼罩了他们的心头,因为他们同样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云明独自一人站在雪山脚下,抬头仰视着那巍峨高耸的雪山,片刻之前,楚正兴打了一声招呼,便飞身而起,直奔雪山之巅了,此刻,让他惊诧的,并不是这雄伟壮观,高耸入云的雪山,更不是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雪景,而是那雪山周遭,四面八方的红色巨柱,他模糊的看到在每一根红色巨柱的旁边,都漂浮着三个人影,不过由于太过遥远,那人影跟红色巨柱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云明很纳闷楚正兴到底要干什么,说要来寻宝,却连山也不进,却说什么炼丹,大概高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吧。
他又看到黑蟒了三次,隔一段时间,黑蟒就会突兀的出现在他和楚正兴的面前,然后神秘的跟楚正兴交流些什么,楚正兴时而微微一笑,时而眉头微皱。
楚正兴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黑蟒微微转头看了看楚正兴,不,是鸿鹄,楚正兴只是他好多个名字中的一个,而最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叫做鸿鹄。
此刻,他们两人站在了雪山之巅,站在了那巨大红色光团的面前。
楚正兴环顾一周,神采奕奕,在每一道红色光柱旁边的三人都一拱手,齐声道:教主威武!
他笑了笑,提起丹田道:“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他伸出手来,一张丝巾似的东西闪现而出,他随手一掷,那丝巾随风而动,迎风便涨,只片刻间,已经浩浩渺渺覆盖住了整个雪山之巅。
鸿鹄春风得意,笑容绵绵,成功近在咫尺了,只要用这云丝锦帕挡住火山中的人们,不让他们出来,事情便已成功了一半,他抬手运膀,法诀连引,清啸一声,雄厚真气喷薄而出,云丝锦帕彩光流连,将四处深坑紧紧护住。
周围二十四人,同时手捏法诀,齐齐一声大喝,手掌平平铺开,或伸或曲,各色光芒大盛,喷薄而出,注入面前的红色巨柱。
嗡!
一声奇异怪响,八道红色巨柱同时光芒大盛,一张朦胧,散发着红色星光的光幕,如水般交融汇合,将整座雪山团团围拢。
厉修余望着自湖泊之中发出的红色光芒,浑身的冰冷遍布四肢,打从柳姒等人消失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中计了,鸿鹄苦心经营,借由寻宝一事,诱使所有人进入火山内部,想要重蹈南海一案的覆辙。
想到这里,他突然猛地想起了什么,他还未开口,李写已经飞身而起,往回奔去。
李写想到的不比他慢许多,柳姒等人退出了此地,必然是去到了火山外面,魔教想要动手,也必定是要借由帝女白鹊之力,所以鸿鹄一定会把洞口封住,他风驰电掣,身形一闪再闪,直奔洞口而去。
但李写的心里多少是明白的,鸿鹄如此苦心经营,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出错的,柳姒等人一退出火山,他必定立刻动手,绝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只是他不明白,鸿鹄就这么自信,帝女白鹊能杀掉三百多号人吗?
要知道,这三百多人,可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都是有深厚修为的修道之人。
所有人都慌了,议论纷纷,嘈杂之音不绝于耳,汤玉伯和徐世金两人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两人互视一眼,又看向了湖泊中的红色光柱。
厉修余死死盯着上方,等待着李写的归来,莫桐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什么鸿鹄高调现身,却并未出现夺宝,为什么血炎堂穿上了从来都不穿的统一服饰。
这一切都是在诱使人们安心的进入火山,而不怀疑。
只是飘雪楼的人为什么没来?
难道是飘雪楼知道魔教的阴谋吗?
飘雪楼如果知道魔教的阴谋却为什么没有告诉世人,而是选择退隐自保?
莫桐声想的脑子都要炸了。
厉修余此刻也有同样的疑惑,他想起了那座三层阁楼,柳姒玩味的笑容,血炎堂统一的服饰,以及没有出现的飘雪楼,但他此刻要耐着内心的焦躁,等待李写的归来。
他没有等很久,李写很快就回来了,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失望的,沉默的对着厉修余摇摇头。
厉修余沉默了,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久违的恐惧,他不是害怕死,他只是害怕,在他还没有杀掉鸿鹄之前,鸿鹄就已经杀掉了他。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鸿鹄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因为仅凭帝女白鹊,是绝不可能将所有人杀掉的,更何况汤玉伯徐世金两位各自门派中的中流砥柱已经来到,解决一只已经受伤的帝女白鹊,已经是不算困难的事。
他因为虚弱,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又因为许多的不解,更是心烦意乱,他抬手握住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感觉更加燥热了。
他抬头,看到很多人都在擦汗,有人用随身带的手帕擦汗,有人跟他一样卷起袖子擦汗,就连还没有动手的李写莫桐声等人脸上也冒出了津津的汗渍。
好热啊!
猛然间,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异想天开的奇怪想法,而这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刚刚擦掉的冷汗,呼的一下再次流了下来。
他微微张开了口,感觉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即将窒息一般。
他流着汗,却感觉浑身无比的冰冷。
厉修余终于颤抖着开口问道:“有人感觉热吗?”
莫桐声很奇怪,这里本就是火山底部,必然会热,她奇怪道:“还好,不过感觉比刚才更热了一点似的,我已经功法护身,这会儿还是有点冒汗了,”说罢,她又抬手,擦了擦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俊俏脸蛋。
很多人随声附和,到了现在,很多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他们只能指望一向为正道大派的厉修余等人了,所以厉修余一开口,很多人都忙不迭的回答。
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都开始感觉热了起来。
汤玉伯等人注意到厉修余有些颤抖的嘴唇,汤玉伯开口问道:“修余,我倒没感觉出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厉修余倒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道:“恐怕,魔教是想要以火山为炉,帝女白鹊为火,将我等全部焚化!”
轰!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李写一向自诩聪明过人,他表面上对所有人都恭敬热情,可他内心中是有一股子骄傲的,很多事情他只看一眼就休想瞒过他,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厉修余竟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言。
不错,这火山竟如此像一鼎炉子,而帝女白鹊每一次进入岩浆湖泊中出来的时候,实力则更加强大,身上的温度也更加狂暴!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来,李写猛然转头,望向帝女白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异变陡生,所有人只听咂的一声嘹亮尖锐叫声,一股岩浆匹练又一次猛然袭来!
帝女白鹊先前所受的一丝伤势,此刻荡然无存,不知为何,帝女白鹊本就庞大的身躯,此刻已然庞大了数倍,几十丈的双翅陡然展开,已经几乎将整个岩浆湖泊覆盖。
岩浆匹练的声势浩状比之先前数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掀起的一股怒浪,直朝着李写猛然扑来。
李写的瞳孔里,汹涌巨浪在一瞬间越来越近。
大概绝望就是指这种情景吧!
强横到无视你的抵抗。
李写颤抖的抬起双手,他已经来不及感受恐惧,他只能竭尽全力。
状元笔横浮在身前,往日满面的春光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决绝,不悔,还有一丝绝望。
绝望中他感觉到两道身影飘至他的身后,他深呼一口浊气,手捏法诀,身躯半蹲,手臂弯曲,肘部朝前,使出了南铁甲堡最著名的一式防招。
壮士铁甲!
一道青色的半月圆弧,顶在了李写的身前,同时一道强横的赤红圆弧和一道明显羸弱的白色圆弧,一同防御在了李写的身前。
是徐世金和梁浩。
轰。
轰鸣过后,李写好像感受了一瞬间的安静。
好像看到了一瞬间的静止。
强烈撞击形成的气浪,将李写和梁浩两人生生掀出了几丈,风口浪尖的李写半空中喷了一口鲜血,随即昏迷,梁浩虽然也受到了一丝影响,也只是气息紊乱,半空中他拧身转向,一把接住了从空中摔落的李写。
南铁甲堡向来以守闻名。
可在帝女白鹊一击之下,却不是一合之将,就连徐世金都连退了三步。
厉修余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他望着场中狂肆的帝女白鹊,暗暗心惊,若是自己,下场恐怕不会比李写好更多。
岩浆匹练,被硬生生顶了回去,落在湖泊中,四散飞溅,徐世金没有受伤,却也被顶的退后了数步,他大喝道:“汤玉伯,你还在等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灰色身影闪转腾挪,一现再现,只一眨眼,便来到了帝女白鹊一侧。
在此生死关头,汤玉伯终于不再理会以往的恩怨仇恨,二十多年前的南海一案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他不想做第二个宇文康。
嘡啷!
隐龙神剑出!
汤玉伯衣袂飘飘,随风而动,端的是英雄无双,身躯凛凛。
徐世金望着那柄隐龙神剑,突然之间脑海中忆起了百十年前,那场与魔教的惊天大战中,正值弱冠的汤玉伯,就凭借这把举世无双的隐龙神剑,跟随拙意所向披靡,纵横厮杀,与同样年轻的徐世金一样,那时候,他们没有门派之别,没有恩怨嫌隙,一同快意杀敌,一同纵横四方。
那是一个刀兵四起的时代,与他同样优秀的还有很多人,灵剑阁的拙意,虹绫,宇文康,汤玉伯,飘雪楼的厉伯鸿,淳于宴,姬长生,抱月城的古凝,方玉敏,铁甲堡的曲靖扬,唐云霄,包括自己,都是那个时代的传奇。
而如今,这些人都无一例外的成了各大门派的中流砥柱,位高权重,开始有了责任,开始有了自私,于是便有了嫌隙,有了恩怨。
徐世金笑了笑,一扬手,一把长戈随即闪现。
恐怕,很多人已经忘了这把擎天长戈了吧?
有了兵器在手,他们好像不在显得那么老态龙钟。
老去形容虽变改,醉来意气尚轩昂。
厉修余望着两位意气风发的老人,他并不了解他们以往的过去,只知道两位作为一脉砥柱,必然已经很久不动手了,而此刻,他们手上一现兵刃,竟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之势。
厉修余深吸一口气,这是宗师之势。
帝女白鹊此刻气势如虹,有了魔教在外的助力,它犹如吞了补药一般,顷刻间变得更加庞大了,他横行肆虐,在他面前的人们,竟如同蝼蚁一般。
汤玉伯首先发难,隐龙神剑光芒大作,一往无前,汤玉伯手捏剑诀,飞身而起,手掌忽然平平铺开,随即隐龙神剑现手,他清啸一声,隐龙神剑自上而下,骤然劈下。
一代宗师,无需招式。
猛烈的白色匹练骤然劈向帝女白鹊,帝女白鹊幽暗深红的双目一瞬间亮了起来,它猛然挥动双翅,直接以单翅硬接汤玉伯的破天一剑。
砰!
像是金属刚烈的碰撞,随之而来的是钢铁摩擦的刺耳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的巨响,一只擎天长戈几乎同时砸在了帝女白鹊的另一只翅膀上。
是徐世金动了。
在汤玉伯引起帝女白鹊的注意的一瞬,他的擎天长戈已然狂砸而下。
咂!
帝女白鹊一声包含痛楚的凄厉哀鸣,它猛然飞退到身后数十丈之处,又是一声尖锐鸣叫,此刻却带着暴怒,徐世金的出其不意让它再一次受伤了。
这一刻是那么熟悉,汤玉伯望着一旁的徐世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有那么一点零星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