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玲这句话让朱建怀低下头，他好像还有点腼腆。
过了一两分钟，朱建怀还是低着头，“不光女人，男人的衣着也要讲究。”
“那你认为我现在咋样？”说着，石凤玲在朱建怀对面站了起来，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
眼前的石凤玲，头发从左边分开，额头有少许刘海，后脑勺左右两边扎着二十多公分长的发辫。脸上没有任何脂粉，眉毛嘴唇的颜色都是纯天然。内穿一件黑色圆领薄秋衣，外套是白底暗格长袖衬衫，合体的上衣将她鼓鼓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呈现在朱建怀面前，脚上还是那双平绒半高跟鞋，蓝色直筒裤有点肥大，这可是当时比较时髦的样式。
“很好啊。”
“你说真心话。”
“这多不好，让我对一个女孩评头品足，我还从来没做过。”
“既然咱俩确定了这种关系，我就不是别的女孩，我让你说，你就把你的真实看法说出来。”
“那我可就说了啊。真实看法，你体形还不错，建议你把后脑勺的头发扎在一起，头发做的蓬松一点，刘海再稍多一点，赶集上街时化化淡妆。”
“说完了？”
“就这些。”
“既有夸奖，也有建议，谢谢你。我是个农村人，没见过啥世面，你见多识广，以后给我多建议，多指教，我会虚心接受。”说完，凤玲又坐下来。
听见大门响，凤玲她娘从外面回来，朱建怀一看时间，快中午十二点了。他起身告辞，凤玲娘俩留他吃午饭，朱建怀说下午还要早回单位，说啥也肯不留下。临走时，朱建怀告诉凤玲，下次去乡里时到单位找他。
自此以后，朱建怀每个星期按时轮休。在家时，只要农活不忙，就去凤玲家玩，如果家里忙不过来，他得帮着父母干活，见他没过去，凤玲就会来他家。农村的年轻人处对象，除了双方家里，没有可以消遣的去处，隔几天村里倒是有个集市，朱建怀轮休不一定恰好赶得上，刚开始还怕熟人看见。如果赶上天气好，家里又不忙，朱建怀和凤玲偶尔也去村外的小河边走走。
八月下旬的一个周末，该朱建怀轮休，但他并没有回家，这是上次见面时他和石凤玲定好的。凤玲计划上午来乡里办事，完事后朱建怀陪她到街上转转。
按照约定，朱建怀十一点来到街上唯一的一家百货商店，石凤玲正在门口等他。这家商店隶属于药王庙乡供销社，由六间平房构成，面积有一百多平方米，经营除了种子化肥、农药和粮食外的所有用品，门口甚至还摆着铁锨和犁头这样的农具。东西北三面是玻璃柜台，里面摆着日用百货和糖果饼干之类，西面靠街的角落，经营鞋帽服装，鞋帽摆在柜台里，服装用衣架挂在墙上。石凤玲拉着朱建怀走过去，在柜台外仰着脖子选看挂在墙上的衣服。
“你要买衣服啊？”朱建怀问凤玲。
凤玲没有回答，还是聚精会神地看。
“这里有人吗？”看了半天，没见营业员过来，石凤玲高声喊道。
“那边的营业员吃饭去了，等着吧。”其他柜台上的营业员回答。
“你给谁买衣服？”朱建怀又问。
“现在看的这件是男式衬衣，你说我给谁买？给你呗。”
“我有衬衣，别买了。”
“我认识你几个月了，除了我看见你换着穿的这两件，你还有几件？”
女人确实心细，朱建怀的确只有两件衬衫，冬天套里面当内衣，夏天当衬衫外穿。石凤玲说完，觉得这话有点生硬，又说：“管你有没有，这是我给你买的。”
“不用你买，还是过两天我自己来买吧，我有钱。”石凤玲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朱建怀的自尊心。
“你在公家单位上班，我知道你有钱，不过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既然是我给你买衬衣，这钱必须得我花，你要想花钱，一会儿出去吃饭再让你花。”石凤玲怕朱建怀面子上过不去，必须给他一个台阶。朱建怀低下头，没有吱声。
“你再帮我参考参考，觉得那套衣服怎么样？”
朱建怀抬头顺着凤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两件套装，上衣是一件灰底大花暗格小领西服，裤子为流行的深蓝色喇叭裤。“如果再配上旁边那件高领薄毛衫，就更好了。”朱建怀建议道。
“嗯，我也这么想。”
朱建怀心想，这是干啥？都买下来得花多少钱？自己身上只有五块钱，这几件衣服少说也得十五块钱。
等了二十来分钟，卖服装的营业员回来了。“你们要买哪件衣服？”
“那件衬衣。”石凤玲指向一件白色暗条纹的确良衬衫。
“多大号的？”
“他穿。”石凤玲指了指旁边的朱建怀。
“他穿中号差不多。”
“多少钱？”
“五块五。”营业员翻看了价码。
“那套女装呢？”
“十二块五，那是套装，不单卖。”
“那件高领毛衫多少钱？”朱建怀问。
“那是腈纶料子，三块六。”
“能不能试？”
“不能试，只能看样式，选号码。”
“好吧，衬衣要中号的，女装就是这个型号，毛衫也要中号。你给包起来，算算多少钱。”听石凤玲说的这么干脆，朱建怀心想你带了多少钱啊？
“一共二十一块六。”营业员先收款，后付货。
石凤玲将一只蜷成一团的蓝色布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营业员。找零后，他们提着装衣物的袋子往外走。
凤玲家是工农混合户，父亲从部队转业后在县农行上班，母亲在农村种地并打理家务，家里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经济收入，家境在当地农村算是相当不错的。随着凤玲一年年长大，父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她一点零花钱，但她生性节俭，几年下来，总共攒下了五十来块钱。今天买衣服的花销，就出自她攒的零花钱。
“十二点多了，街上你比我熟，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往前走了几十米，正值中午，天气又热，石凤玲问朱建怀。
“好的，咱们说好，由我请你。”
“放心吧，我绝不和你争，我都说了，吃饭你花钱。”石凤玲笑着说。
在这个偏远乡镇的街道上，想找一家像样的饭店绝无可能。他们来到一个小饭馆，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前坐下，“你想吃点啥？”朱建怀问。
“啥都行，吃饱就得。”
“饺子吧。”
“行。”
“有饺子吗？”朱建怀问服务员。
“有，来多少？”
“就我们两个人，来一斤，猪肉芹菜馅。”
吃完饭，花了一块五毛钱，朱建怀拿出钱来结账。
时间才下午一点多，夏天天气又长，朱建怀提议去乡里的电影院看电影，石凤玲赞同。来到电影院，正好一点四十有一场，电影名称叫“甜蜜的事业”，票价两毛钱。时间就要到了，朱建怀赶紧拿出钱来买票。
他们进入放映厅时照明灯已经关了，通过影院工作人员的引导才找到座位，刚坐下就开始放映了。坐下之后，朱建怀才意识到也没来得及买点瓜子汽水之类的东西，干坐着没意思，现在去买又怕影响别人观看。算了吧，啥也别买了，坐下看电影。
电影放映了十几分钟后，也许觉得有点累，石凤玲把肩膀慢慢地靠在朱建怀的肩上。过了一会儿，朱建怀把右手伸过去，握住了石凤玲放在她大腿上的左手。这是朱建怀第一次摸凤玲的手，也是他第一次与石凤玲如此接近，尽管他的头并没有靠在石凤玲胸前，但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他能听到凤玲砰砰的心跳。石凤玲的身体与他挨的更近，靠的更紧，她的头发在朱建怀的右脸颊上摩擦，把建怀的右边脸弄得痒痒的。
朱建怀紧握着凤玲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在出汗，他把凤玲的手像一团棉花一样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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