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捻溪沙 > 第八章 古诗/游侠儿 二
    【南坷城外】

    铁骨铎骑着一匹最高的战马,远远地站在城外矮山上。

    战马浑身重甲,连头部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也只有如此雄壮的马匹才能身负铁甲作战。以战马为中心,方圆五丈内没有一个蛮族士兵,这并不是因为铁骨铎不允许别人靠近,而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战友,一只白狼!

    这只白狼体型巨大,是普通野狼的两倍,白狼只有一只眼睛,狼头有一道刀疤从左耳穿过眼睛一直延伸到嘴角,这道伤痕不仅切断了它的整只耳朵,弄瞎了它一只眼睛,也把它的嘴切开,虽然后来伤口结疤,但是切开的狼嘴即使闭合也会露出数颗巨大的牙齿,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在蛮人中流传着关于白狼的传说,据说白狼是蛮人聚居地狼群的狼王,经常带领狼群袭扰蛮人。在铁骨铎三十岁的时候,他还不是蛮人的汗王,一次铁骨铎带人去南坷城抢掠,自己的领地全是女人和孩子,狼群侵袭了村子,白狼带领饿狼们残忍的咬死了铁骨铎的妻子,叼走了铁骨铎嗷嗷待哺的幼儿。铁骨铎回来后率领众人循着风的方向追着味道马不停蹄跑了三天,终于在一处密林前追上了狼群。

    当时太阳西沉,漫山遍野都是不计其数的恶狼,铁骨铎他们用刀背敲击着马鞍铁,步步紧逼,凶狠拼命的气势迫使狼群也要往后退却!这时候一声空旷辽远的吼叫止住了狼群退却的脚步,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狼越众而出,盯视着铁骨铎。双方再无动作,只是互相仇恨的看着对方。

    直到夜幕降临,一匹匹狼的眼睛开始亮起摄人心魄的鬼火,铁骨铎的士兵们终于坚持到了崩溃的边缘,随时有可能落荒而逃或者跪倒在地。后来生还的士兵们无人能够说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模模糊糊,做不得真!

    只知道忽然间,随着一道刀光耀起,铁骨铎和白狼同时跃起,在空中交错的瞬间遮蔽了满天的月光,铁骨铎落地时,他举刀的右臂肌肉被大块的扯掉,鲜血如瀑布倾泻,后来这个臂膀即使伤口已经痊愈却再也不能像左臂一样肌肉虬结,至今仍然狰狞的凹陷着。而白狼也在脸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征服敌人可以有很多方法,可以用德政感化,也可以直接击败他们,让他们永远恐惧。但是想要征服一匹狼,尤其是一匹狼王,却几乎是不能做到的。你无法让它感受你的善意,因为它不需要。你也无法彻底让它对你产生巨大的恐惧直至崩溃,因为恐惧本身就是它的代名词。

    但是白狼却被铁骨铎征服了,仅仅交手了一个回合,它就选择了臣服于这个男人。没有一个蛮族士兵能够说清楚他们看到的,只知道从此以后,白狼,群狼之王,成了铁骨铎最亲密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无数,铁骨铎也在后来无尽的杀伐中渐渐赢得了“狼汗”的名声!

    此刻狼汗铁骨铎已经观战了很久,城门早已洞开,他瞪视着远方的南坷城,对有如一抹红色火焰一般在战阵中冲突的王溪微微侧目,但是很快,他的目光便被一道雪亮的剑光撕扯过去,在城楼上,一道身影裹挟在剑光中左右冲突,那是怎样迅捷的杀伐啊,甚至不给蛮人士兵临死前呻~吟的机会,每一次进击是那么的生硬直接,毫无感情,毫无声息的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铁骨铎自胸腔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他右臂上的伤口微微颤抖着,拔出了挂在战马上的铁剑筒里的重剑,用剑身猛击战马的臀部,同时双腿用力夹紧马身,松开缰绳腾出左手,双手握持住重剑,像一道闪电般向南坷城冲近。

    拖行在后的,是那匹巨大的白狼。

    【南坷城内】

    时流川左冲右突,身上已经多出了数处伤口,衣衫被割裂,露出翻卷的肌肉和汩汩的鲜血。李风泽看着时流川被血液染色的衣服,感到了从心底里爬出来的恐惧,他胸口翻涌着,似乎想要呕吐一般难受。可是危险并没有离开他,一个倒在身边的蛮人忽然抬起头来,满脸是血,死死地盯住了他。

    李风泽心里打了个突突,手里的匕刀竟然抓握不牢,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蛮人瞅准机会,忽然爬起,跌跌撞撞向自己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砍卷了刀刃的朴刀。距离太近,转眼间已经到了李风泽跟前。蛮人浑身是血,眼睛冒着嗜血的凶光,一句话不说,举起朴刀就向李风泽头顶砍来。

    李风泽在看到蛮人抬起头盯着自己的瞬间,就几乎吓傻了,手里唯一的武器竟然也拿捏不住。可是此刻看到朴刀砍来,急中生变,再无他念,竟然从脚旁捡起一块城砖,高高举过头顶。铛的一声朴刀砸在城砖上,城砖崩碎的石屑飞溅到李风泽的眼睛里,生疼的刺激着他仅仅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做什么。

    不过所幸这个蛮人士兵之前已经遭到时流川重创,失血过多,刚才一击已是用尽了余下的所有力气,一刀砍在砖石上,没能杀死李风泽,却也再不能补上第二刀,不甘的卧倒在仍然高举双手眼睛紧紧闭住的李风泽跟前。

    流川终于杀尽了眼前所有敌人,回首间正好看到李风泽举砖挡刀。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要救援,却是急切不能近前,只道是这位小少爷要命丧此处了。不曾想那蛮人也是重创之躯,这一刀砍得并无力道,竟是被一个孩童举起的砖石挡住了,而且无法砍出第二刀,已然倒地。

    流川赶紧纵跃到李风泽跟前,人未至,软剑先至,再次洞穿了蛮人的身体后,卷曲着缠绕在流川腰间。流川一只手依然握着剑柄,忍着伤口的剧痛单膝跪地,捡起地上的鱼尾匕首,重新按在李风泽手里。

    李风泽慌乱的睁开眼睛,待看清是时流川后,才紧紧抓握住那柄匕首。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刚才石屑飞溅到眼里的缘故,他的眼睛已经通红,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流川看到李风泽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想起他才是一个从来没见过杀伐的十岁少年,忍不住想要出言宽慰几句。可是正在这时,一声咆哮传入耳膜。这咆哮声中只有威武与蔑视,流川听得心惊,知道声音冲着自己而来,猛然站起,转身,同时软剑有如活体一般,迅速抽离腰间,嗡鸣着立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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