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屋内也没开起妇女大会。
萧强醒来时正躺在原来的床上,四下无人,心中庆幸不是刚才所想的最坏场景,扭了扭脖子,又下地活动下身体,发现全身无碍。
推开房门,正扫地的张妈看见萧强出来,神情激动跑去叫徐婆。萧强心知怎么也躲不过,便在院内等着徐婆的出现。
徐婆听见张妈的叫喊,从中间正屋出来,看着他依然面无表情,招招手便走向萧老爷的房间,萧强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门。
萧老爷子的房间还是如以前般的昏暗,只是萧老头已经彻底变成植物人模样,按地球的说法已经脑死亡,萧强不禁松了口气。想到萧老头最后的托付,看着徐婆嚣张道:“我萧日天以后就是萧家之主!徐婆你还不跪下效忠?”
“……老爷虽然托梦于我,以你为萧家少主。”徐婆看到萧强一脸得意不满道,“但你若是敢胡作非为,有辱本家门风,传习棍照打不误!”
看来萧老头挺有一手么,到这地步还能玩托梦,这世界的力量也真是够猛。随即想到当日老头突然伏击主神,还有以前徐婆的种种神态,皱眉问道:“你们何时认定我为邪魔的?”
“就在六年前老爷远游回来时,只是当初以为只有你一头,直到看到报纸上道门揽才和一堆神童新闻,老爷才推断出你们应是一大群。”
萧强被用“一头”形容十分不满,敢要反驳,就发现这老太婆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本家当时已被放逐到琼崖,但老爷刚来此地,不知收到何人消息急匆匆出门了,一个月后再回来时,发现小少爷已经魔魂入体当场就生出大病,老爷始终对小少爷感到内疚,身边又只剩你一个亲人,发现无法祛除时狠不下心只能拖着。”
“本来一直没有问题,直到小少爷当天没去请安,老爷才知道原先的孩子没了,要知道他从小跟老爷最亲,每天都去找他的……”
徐婆说完后一脸悲伤。
萧强一脸不爽:“麻蛋!搞得本人都感到愧疚了。”
“然后你们就合伙串通坑我!还拿棍子打我一顿,我堂堂一个成年灵魂竟然一点没看到破绽!”
他已经猜到后面的事了。
“倒也不完全是,家里除我和老爷以外,没人知道你有问题。”
萧强心下一喜,心道哥的伪装,还不算失败,便听徐婆又道:“其他仆人都是当地近期雇佣的,本家现在除老爷和我这个管家外就没别的人了,他们连老爷名字都不知道。”
萧强直接被暴击破防,闹半天他自己依然是伪装失败。
“当天你调戏程家小娘子,老爷听到你的行为本有心打杀你!”
萧强闻言心惊,心道原来自己还被月曦坑过,远比月瑶更狠啊!这货却不提当日他自己先伸出狼爪狼嘴,现在反倒认为自己被坑。
想起当日打人场景,确实对一个六岁孩子来说太狠,心智成熟的他尚且那样,一个小孩被那么搞绝对更会出大问题,但当时为何没被搞死呢,萧强疑惑地看向徐婆。
“但凡你当场有一丝反抗和怨色,老爷和我都会联手灭杀!”徐婆冷笑着,“只是你作为一个邪魔,却丝毫不认得此棍实在太过奇怪!”
说罢她摇了摇手中花里胡哨的“传习棍”。
“这根传家之宝是先皇御赐之物,不但本身带有一丝龍脉气息,材质更是‘星辰铁’、‘辟邪玉’构成,前朝一个大臣拿此物更曾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被老爷以文宗业位祭炼后更是邪魔外道的克星!”
“正常情形的话,任何跟邪魔相关的东西接触此物都会起反应,但你却直接硬抗下来,我和老爷当时心下大惊,所以打下三棍就停手了。”
“本来我就不是啥魔物嘛。”萧强向徐婆埋怨道,却换来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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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婆脸显恨色:“当时真打死你就好了!否则也不会让老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老太婆不会跟萧老头有一手吧!又不是不共戴天之仇,只是个家生子至于这么恨么?”
“喂!你可别乱来啊,你们老爷已经说把我当少主看待。”萧强看到徐婆满脸恨色,手里的“传习棍”不断摇晃,感到一阵害怕。
徐婆深吸几口气,面色终于平静下来:“是老身过头了,请少主原谅。”她嘴上虽说着道歉话语脸上却没任何歉意。
“罢了!罢了!继续讲下去吧。”萧强也知道他奈何不了徐婆,只要她不再拿棍子乱晃就行。
“我和老爷一直在暗暗防备你,你在蒙学测试当天做的各种诗作,老爷第二天知道后……”
“等等!”萧强截断她道:“我记得那首‘打油诗’已经让那些老师闭嘴,你们为何清楚?”
徐婆再次冷笑道:“你怎知他们不会主动告诉老爷,老爷曾官至一品,即使被贬到这里也没被剥夺全部官身,照样有三品命官的待遇,朝廷供奉每月都不能少。何况以老爷当初的声名,这里的村野农夫可以不知道,这里的官员又怎会不知道!”
三品俸禄?
萧强瞬间想到连续吃了一个月的窝头和菜汤……
不由一阵蛋痛,这家够狠啊,有钱宁可不吃也要虐待他这邪魔,简直是个损人损己的疯子。
萧强又问道:“但为何那几天,我从来没见到过有人来过,他们怎么告诉你们的?”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想抽自己嘴巴。
徐婆用看蠢货的眼神嘲笑道:“通讯符都不知道么,逛集市那天你还被搞得一惊一乍的。哼,当天晚上,蒙学堂山长就传音告知了,这一月间你的所有作为我和老爷也一直知道。”
萧强愣住,徐婆又继续嘲讽道:“不止本家知道,连程家也知道,要不是你还算太小也不太过分,程家老头早找过来了。”
萧强彻底斯巴达了,不过随即想到得益于前世遍布的摄像头和手机拍照,他养成了隐蔽作案的好习惯,今世在大庭广众下从没干过分的事,暗地里干的事估计除了当事者外没人会知道,否则程老头岂止是找过来,估计连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禁松了口气道:“程家既然知道,为何什么不管,程家那一家子不是信奉三纲五常那套么,怎么会忍?”
徐婆叹道:“本家和程家本来就是一团乱麻!你父母和程家姐妹双亲也算至交,你们是同年出生,他们四人又都在同一天同一地点去世。你们到底是何关系,程家老爷当时已被贬在琼崖,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以为本家知道……你又那么大胆,估计程老爷一直以为你和两姐妹中一人订过娃娃亲呢!”
萧强这时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短时间内就跟两姐妹关系发展那么快,估计她们一直当自己是未来相公看待,否则家教森严下怎容得自己亲密,不过想到在房间中发现的八字和玉佩,疑问道:
“完全不可能嘛!我记得在屋中曾经搜到过一副长命锁和八字,怎么可能会搞两份娃娃亲?“
徐婆这时看着萧强道:“刚才你应知自己真名‘萧日天’了吧,老爷曾说“秋暮夕月”在咱们男方家,另一个‘春朝朝日’是在女方家。”
萧强被搞迷糊道:“那这婚约还有效么,跟我结亲的又是哪家?”
徐婆像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寒,咬牙切齿道:“是楚门世家,当初老爷接到血诏成为代首辅,同时另一位留守帝都,本该任命为太尉的大都督造到暗杀,于是两个文武最高位在“生者一力承担”的诏命下合二为一,接管了云陆三十六州龙脉的相应权限,权势不下于前朝太师,老爷一时风光无限,大权在握,但天下间因为那场祸事不稳,于是招了貌似忠厚的西域都护楚天缺进京稳定局势。”
“当时这家伙在军方威望甚高,名声也不错,还与先帝在未登基前称兄道弟,之后也是铁杆的维新一系,老爷就没识破这奸贼的真面目!”
看着徐婆少有的情绪不稳,萧强心道肯定是欺负狠了,所以才会如此记恨。
接着又听她继续道:“这奸贼进京后确实和老爷一起稳定了局势,他为巴结老爷还用他最出色的孙女偷偷跟你结娃娃亲,连生辰八字和信物都交换了,老爷于是更加信任他。现在想来,他当时就没安好心,否则以当时老爷和他的地位,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订下,这奸贼却一副为老爷声誉着想的样子,简直无耻之尤!”
这时萧强才算明白,为毛程家对自己那么容忍,原来他们不知还有另一个实打实的娃娃亲……
“后来老爷干了几件大事,为先帝报了仇也没让当年的心血人亡政息,但却把大多数人得罪了个遍!
萧强此时还只当土著故事听,完全没意识到徐婆口中的“得罪了个遍”意味着什么,如果他能认真点让徐婆解释里面的含义,绝对会有多远跑多远,可惜,当他知晓到底意味着什么时,想跑都晚了。
“第二年的正式内阁选举之前,老爷自知肯定会下台,也做好被贬出京的准备。谁知哪一方引起了宫门事变,这奸贼当时作为神都禁军统帅和老爷的盟友,却以大义之名处理,坐视事情闹大,彻底把老爷声名毁了。事后他自己在世人眼中成为大仁大义之辈,还赢得了那些厌恶老爷之人的欢心,正式成为恒朝军方第一人。老爷倒成了垫脚石,不仅声名丧尽,连祖宅宗祠都被毁,还被贬到琼崖,估计此生再无召回之日。”
“不都是贬官么?为何琼崖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萧强一脸不解道。
“以老爷代首辅和太尉之尊,原本打算是‘乞骸骨’,出京后到四域陪都降低一个品级,安享晚年,但琼崖那地方却多是贬黜——夺官夺爵。”
“老爷所有官位名爵只剩太后力排众议,争取下来的从三品散官,有俸禄没职位,连只要入阁就会赐爵的恩荫爵位都没了,两个之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神马!大~爷原来还有爵位这玩意儿,我勒个靠!那个楚家简直不得好死啊!”萧强本来只当故事听,没想到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损失时,彻底怒了。
“他们全家都该死!你这辈和孙辈本来应享有世袭三代的多种待遇,现在都没了!不过本家好得也有千年历史,只要传承不断终有再崛起之日!”说罢取出一款白布铺在桌子上,又从榻下拿出一个面饼大的精美木制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