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孤岛寂静无声,连一只苍蝇都看不到,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孤岛中央身姿曼妙的佳人沉睡着,许久之后,一双紧闭的杏花眼微微张开,牵萦揉了揉额头,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在哪儿?”
“这是什么地方?”
“灼睎——”牵萦愤怒地大吼道。
她记得,原本她是在凌煜宫中等待颜洛回来的那一天,谁知,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弟弟,灼睎。
她印象中灼睎似乎告诉她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四万年前,四皇子离锦奉命去管理西海之域,神后娘娘疼爱幼子,不忍他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执意要陪着一块儿去,神王皓轩无奈答应。母子二人相伴向西行去,谁知途中竟遭遇五雷轰顶。
妻儿离世,神王皓轩非但不难过,反而像往常一样,继续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
“父王一点都不关心母亲和弟弟的逝世的原因吗?”二皇子灼睎走进乾宁殿看到神王皓轩一副昏昏欲醉的模样,故意问道。
“命运大至,已逝之人,何足挂齿。”
“是吗?儿臣听说,母亲和离锦可是被杀的。”
“被杀?他们是神后和神族之子,谁敢杀他们。”
“如果是神王呢?”
灼睎的问题让昏庸的皓轩立刻清醒了几分。五雷轰顶这事是他暗中亲自寻紫微大帝商议得来的结果。旁人一概不知,灼睎又是如何得知?
“哦对了,父王年纪大了,可能不太记得,我在离锦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被您丢去北海锻炼管理能力,无意中结识了北极紫微大帝,和他老人家结为一段忘年之交。
父王认为母后对您不忠,欲夺神王之位,打算借紫微大帝之手除掉母后,可惜了离锦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不过死了也好,这样父王又少了一个惦记您王位的人。”
“你,你,你……”皓轩神情异常的激动,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想到的除掉“绊脚石”的法子,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发现了。
“您是想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连你一块儿杀是吗?省省吧,我的父亲,你已经老了。你杀不了我,你觉得整个神界还有几个人愿意支持你?”灼睎阴冷的话语,在光线暗淡的乾宁殿中,显得越发瘆人。
“灼睎,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我还有战神颜洛,颜卿一定会站在我的身边。”神王皓轩鼓起勇气说道。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一个眼里只有战场的人,他能帮你什么。”灼睎不屑的说道,“父亲若想保住自己的帝位,最好都按我说的做。”
后来,纵横军被分散,颜洛兵力被削,神族之女被要挟等事多多少少都和灼睎脱不了干系。
牵萦很不明白,既然灼睎不分缘由的把她丢下人族,为何又将这些事情放在自己的脑海里。难道只是想说明母后和离锦是被父王杀的?还是想说他决定要当下一代神王?或者两者都是。
那一刻,牵萦觉得自己好像被轻视了,灼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唉!灼睎应该如愿以偿掌控神族了吧,赶走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失踪、一个早逝。”牵萦无奈的感叹道。
神族已经没了颜洛的身影,自身实力又差灼睎太远,牵萦也没想过再回到那个混乱不堪的地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走去,去哪里都好,绝不会去紫鸾宫。
“老太婆,老太婆,你醒醒,在想什么。”洛九九推了推发呆中的白发女子,可怜巴巴的道:“我都要饿晕了。”
“颜洛,你就是一个骗子。”
“嗯?”
“你不要以为你穿了件道袍我就不认识你了。”
女子的话语听起来有些颤抖,按照宋佑杰给他讲过的人族各种风趣之事来推测,女子口中之人应该是把她抛弃了吧,洛九九这样推测着。
不过他很不理解,既然被甩了,那去找甩她的人不就好了,为何偏偏跟他说这种话,从未涉世的洛九九听起来总感觉很奇怪的。
通过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洛九九觉得人族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在清风山的时候,宋佑杰说人族是一个非常有爱的世界,人人团结互助,相亲相爱。神族和魔族的人,非常羡慕人族的世界,但是他们能力有限,根本去不了人族。
然而现实是,翟州,这个地方,不仅没有宋佑杰说的夸大其词,反而是无尽头的你争我夺,为了一件小事都能打起来。宋佑杰还说别的族的人到不了人族,那眼前这位神族女子不就完完整整的站在他对面吗?
“颜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女子再次追问,垂至腰间的长发被风轻轻拂起,盈盈秋水的双眸不知是吹进了风,还是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晶莹剔透的小泪珠轻轻滑过那张美艳绝伦的脸颊。
洛九九在清风山上很少见到女人,更何况是泪眼如花的女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便沉默下来。
“你一点儿都没变,每次我问你话的时候,你不愿意回答,便装作沉默。颜洛,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死了,还说你根本技不如人,不如那个怪物昊犱。可我不信,你是神族唯一的战神,怎么会死呢?我知道,父王每次都让你出战,你一定是打累了,所以想歇一歇,对不对?”说到这里,女子早已泣不成声,又惹来一群人前来驻足围观。
洛九九本想解释些什么,看着女子悲痛欲绝的哭泣,周围人又不断地指指点点,洛九九只好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你先别哭,我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现在很饿,你能带我去吃点东西吗?”
女子还蛮在乎“颜洛”,听到他这么说,真的不再哭泣,转而很自然的拉起他的手向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走去。
好不容易吃上饭的洛九九筷子不停歇的夹着桌上的食物,嘴巴还没来得及嚼一嚼就直接吞下去。女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颜洛”,心想:果然是好久没吃饭的样子。看着“心上人”狼狈的样子,她有些心疼,不断地叮嘱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别噎到了。”女子还贴心的倒了满满一杯水。
“你不吃吗?”疯狂进食后的洛九九终于吃饱了,吃完了才发现那位女子至今没动过筷子。看着空荡荡的盘子、碟子,洛九九尴尬地笑着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吃太多了。把你那一份也解决了。”
“没关系的,我不饿。”
“不饿也应该吃点东西,饿了怎么办?”
洛九九天真的话语逗笑了女子,对方回答道:“我是神族的人,不需要吃太多。”
“哦,对,你们神族的人吃的是琼浆玉液,仙果露水。”洛九九附和道。
“我们神族?”
“对呀。”洛九九说,“这位……额,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很感谢你请我吃饭,而且,我也不是你说的颜洛,更不是什么战神。你说的这个人,我曾经在藏经阁的众神录上看到过他的事迹。战神颜洛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而我,只不过是清风山一个很没用的弟子。都十四岁了,却连一块仙骨都没修到。”
“清风山?众神录?十四岁?”
女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稀有事情一样,对于眼前这个男孩的回答,她想着是应该相信他。找了颜洛三万年,都没见到他的踪影,又怎么会毫无预兆的出现。而且,颜洛的年龄比自己都大好多,眼前这个孩子好像只有十来岁。
女子不自觉的感慨道,“那我年龄比你大整整一万倍啊。”
“你相信了?”
“嗯。”女子点点头道,“只不过,你为什么和颜洛长得那么像。颜洛在世的时候,我和他是相处时间最久的神仙,却还把你当成他。
嗯~,除了个子还没长高,脸蛋比较稚嫩,你们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颜洛还在,你又长大了,我到底该怎么分辨你俩。”
洛九九笑了笑,打趣道:“这还不简单,你爱的就是颜洛,不爱的就是洛九九。”
“你叫洛九九?连名字都有一个共同字。”女子说,“我叫牵萦。”
“所以你和永乐坊究竟有什么瓜葛。”
“也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进去玩儿玩儿。”牵萦表面上轻松的回答着,眼角却划过一抹微微的谨慎。
洛九九一脸的惊讶,神族都是些什么人,赌坊还能随便玩儿?
“你说你是清风道院的弟子,我记得清风道院有明令修仙弟子没有修到五道门,是不能随便下山的。你,好像……连一道门都没修满吧。”牵萦问道,她始终对眼前这个孩子感到好奇,也许是因为他和颜洛的样貌太过相似吧,令自己下意识的想要走进这个孩子的世界。
洛九九点点头,告诉她,现在自己只是一道门,一层灵气而已。因为不愿和师兄用清风道院的未来打赌,就悄悄地逃下山。
“你就不怕慕清知道了惩罚你?”
“惩罚也没关系,只要清风道院的未来院长不是一个坏人,也无所谓。”话毕,洛九九将面前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牵萦看着一上一下跳动的小喉结,忍不住笑了,心中想着:果然,连爱管闲事都一样。唉!如果颜洛还在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喜欢这个孩子。
尽管牵萦并没有直接说出关于永乐坊的事,一向心细的洛九九也瞥到了她眼角不同寻常的谨慎。
洛九九猜测永乐坊绝对不只是温孤王朝第一大赌坊这么简单。
这二人的一举一动,被酒楼里的掌柜暗暗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