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华?爷莫不是记错了,我们这儿并无此人。”
“我找他。”
天不动声,重复了一遍,“无华。”
被他的目光一扫心下更是惶然,不知这冷面将军今天可是将茬找来西子湖了,怎么会突然提起无华。
“爷……我们这真的……”
她颤颤兢兢刚接着说道,忽然便看见画舫里面走出来一个妖娆俏美的子,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下一秒竟是脸了好几,最后再度堆起笑容,道:“爷,您请进,跟着我这边来。”
只是这一次语气与度都明显恭敬了很多。
天轻轻颔首。
他跟着前面的两人走进画舫,画舫部琳琅装饰不减,甚至比上次来此地之时更为奢华,走在前面的那个子还多次回头有意无意的对着他暗送秋,却是被他完全忽略似的,到最后也只好悻悻作罢。
这艘画舫是西子湖边上最大的一艘,因此比之其他一层两层的画舫来说,这艘也显得更为大气,船共分了三层,宛如宝塔一般。要知道这三层的船的奢华程度甚至已经是不下于皇室了。
行至二,便是一个巨大的,华丽程度也是非常之奢靡,然而前头二人并未仅仅止步于此,侧头对着那子嘱咐了什么,那子便有些不愿的点点头,复又看了天一眼,这才转扭着腰肢离去。
“将军请随我来。”
回头对着他道。
这一次竟是连称呼也都改了。
说着走到旁边的屏风后面,手指轻轻按上一块木砖。
手指微动见,只见那屏风后面的墙竟是微微分开一条暗道出来,暗道出现得悄无声息,不同于普通的石瓦暗道,可以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非常的安静隐秘。
难怪刚才在二没有见到通往三的通道,原来是藏在了暗道中。
“将军请。”
让开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看了看这条暗道,暗道里面不算太窄,只是上一层的梯,想来也不会太长,然而就这么直接望过去,还是觉得阴暗逼仄,寻常这样看一般人恐怕也不大敢直接进去。
他却是顿了顿,直接负手走了进去。
果然是镇将军,面上神丝毫未,即便是已经在中舫之,在他人的地盘之上,却是仍然如此淡定自若。
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随后伸手再次一按那块木砖,通道竟然是瞬间封闭。
通道闭合的速度极快,此时天已是走到暗道部,通道本又狭窄,即便是手再好的人也来不及反应,他感受到明亮一瞬间消失,只余下暗道墙壁上的几颗明珠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
天在通道封闭的那一刻,然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直到通道完全闭合,他顿了顿,淡然的再次抬足准备前行。
“啧啧啧。”
暗道突兀的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不愧是镇将军,如此况下竟然还丝毫没有慌乱呢。”
天的停下步子,淡淡开口:“无意义的动作。”
不知这无意义三字,是在说声音的主人,还是慌乱这件事。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
那声音竟是笑起来,“若被困死在这里面,那可才是真正的悲哀啊。”
笑声中仔细听来,却是带着几分戏谑。
然而半晌,天是再没开口。
“嗯?”
那声音道,“你为何不说话了。”
明珠的柔光下面,男子的嘴角竟是有些莞尔的了起来。
“无华。”
天在黑暗之中眉,“你这样的声音很难听。”
…………
一时间,暗道之寂静的宛如无人。
天嘴角的笑容差点就有些忍不住了。
“什么,你是怎么听出来是我的。”
声线放缓,回归正常,是优雅磁的男声,只是此刻有些郁郁的口气,“还有……这声音我知道很难听了。”
“你的易容术不错,至于伪音这方面……”
天简洁的评价道,“还不够。”
无华在三的软榻上,手里拿着锦丝扇子,面上露出几分无奈出来:“果然,还是玩不过你。”
说着顿了一下,又问:“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中舫里的?”
细长的桃眼微微眯起,盯住了眼前手中画扇上的水袖美人。
天顿了顿,索半侧过子靠在了暗道两侧的石壁上,这件事是很奇怪的,明明整个画舫都是木质结构,偏偏这暗道却是石质的,靠上去还有冰凉之感,隔着后的布料直直透进心里。
他抬手摸了摸边的石壁,触感却与寻常石头大不相同,丝毫没有粗粝的感觉,反而觉得入手光滑凉,这触感……怕不是更像玉石?
方才在暗道之外,里面黑漆漆一片倒是没看清什么,这会儿自己在其中,反而是可以借着墙壁上珠子的微光仔细辨认出来。
果然就是玉石,似乎还是软玉那一类的,白又不甚透明,即便他对玉石了解不多,也是猜测出来这极像是那价值连城的和田。
“这并不难猜到。”
天淡淡开口,“你可知道这西子湖旁边有多少人盯着,东南西北舫,还有你这中舫,可都是焦点中的焦点。无华,你别不会天真到以为北动作这么大,这西子湖还可以之事外吧。”
末了,补充,“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兴许我还想不到这一层。”
三阁之上的人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坦然点头,明知道这个动作对方定是看不见的,却还是这样做了。
“将军就是将军,果然厉害。”
说着微微一笑,“不过这三更半的,跑来西子湖,莫不是想让我替你物几个儿,双宿双飞?”
天在黑暗之中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呢。”
说罢抬足继续往上走去。
这密道看着不长,然而自己进去了才觉得其实还是有那么些距离,片刻,面前出现一道同暗道入口相似的屏风,隔着屏风透了些微光进来,又不是很呛眼,看来这中舫主人也当真是有心人。
天微微眯了眯眼睛。
绕过屏风,便见着那男子半倚在软榻上,手里捧了一壶茶,杯子也不用上,直接就用那茶壶嘴儿噙在唇边,半掀开眼帘朝他一笑。
“怎么样,我那暗道里面的明珠不赖吧。”
明明是炫耀的句子,被他说出来却是毫无炫耀的语气,反而很平常似的。
天看他一眼:“南海鱼眼石,这光比之真正的明珠还差了点。”
“唉呀,本就是鱼目混珠,你又何必揭穿我。”
无华轻轻翻了个白眼,“也是,那皇帝可是赏赐过你真正的明珠,你放着也无用,不如拿给我玩玩?”
天懒得回答他,四下看了看,除了那张软榻,便是一张叼着百鸟朝凤的美人椅,当下便走过去一撩袍,坐了道:“胆子挺大,暗道里嵌的是和田玉,阁上摆的又是凤椅,这样反朝廷反天子的行为,你说本将军是不是该将你捉去大理寺严刑?”
“耶,话可不能这么说。”
无华眉梢一抖,啪的一声收起手里的扇子,“和田玉是我自己带来的,凤椅上的凤凰只生一足,当是毕方鸟才对,怎能说我反?”
这人钻小空子的聪明和闲心倒不少,就不知他将这算盘放在大事上的力有多少了。
天摇头。
“你今日,没有回相府。”
“相府?”
无华想了想,很自然的了个呵欠,道,“为何要回,那丫头不是已经讨回了母蛊,相府夫人已无命之忧,还要我作甚?”
天听他这话,当下是没有立刻接话,好半晌才开口:“命无忧?”
鬼医无华,岂会是浪得虚名之辈?
若说他替沈芷乔诊脉的时候没有发现她子的异状,这怕是假的不能再假的事了。
无华深知自己与天多年交,这些自是骗不过他,便索闭口不再说话,说什么呢?说他无能为力吗?
天见他这副形,心下也猜了个大概出来,便道:“你没有办法。”
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无华人虽是放浪形骸了一些,然而作为医者的自觉却还是有的,且不说是自己委托他照顾沈芷乔,单说这些天他与顾画蕊的相,即便是短短数日的交,他也不会放下举手之劳不做而袖手旁观。
忽然心头一闪又想到日前无华将袄子动作温柔的搭在她肩上,而她回头浅笑着道谢的场景,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接着又很快放松下来。
无华自小受到的育最重要的便是礼数,不论在哪里都是非常举止优雅懂礼的人,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子倾心。
是自己不该想太多了。
无华倚在软榻上,手里的扇子被他轻轻搁在了手边的桌几上,如此沉默,大概算是默认了吧。
“当真一点法子没有。”
“没有。”
这次无华摇头,“除非……”
话锋一转,却并不说下去,仿佛卖关子似的,转眼却只看见男子一脸淡漠的坐在美人椅上,听不到下文,一双眸子便微微抬了望向他,沉静如水澜不惊的样子。
毫无趣的男人,兴许是因为在军中待久,连坐姿都是一丝不苟的,跟他坐着的美人椅还真是相当的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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