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如往昔一般冷漠,可听在璇裳耳中,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魔尊的目光中不带有丝毫感情,璇裳毫不怀疑,若是这回她再将事情办砸了,魔尊真的会将她处死。事实上,这次能够侥幸活下来,她就已经十分庆幸了...
“是,属下领命。”璇裳说罢,见魔尊挥了挥手,便悄然退出殿内。
天魔宫中,便只剩下了魔尊一人。
在那由魔王白骨建造而成的宝座上,魔尊忽的右手向前一伸,手心上多出一物正是一只精巧的铃铛。
若是璇裳此时还在,必将发现,这铃铛与方才魔尊交到她手中的铃铛一模一样。可若再仔细看,却不难看出,魔尊手中的铃铛无论是成色还是精巧度,都要更胜一筹。
事实上,这只铃铛还有个名字魂牵铃。
而魔尊交给璇裳的,不过是这魂牵铃的仿品罢了,只有真正魂牵铃中的一两成功用。不,有这些作用,就已经足够璇裳找到洛倾歌,并保护在她左右。
之所以没有派遣魔王,而是找个璇裳这个只有天魔境七骨修为的魔,魔尊自有深意。魔王境的十二位魔王身上魔气极重,若是轻易出现在其他界域,很容易引得各个界域强者关注,这样的关注对于洛倾歌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而只有天魔境七重的璇裳却不同,并不是说她修为低,而是她修行的时间尚短,如今也不过是个还不满两百之龄的魔,加之之前一百年中,璇裳并未留在天魔界,而是身处伽罗秘境,身上的魔气就更加淡化。
当然,能够确认璇裳可以掩盖好自身的魔气....并不仅此而已。
方才魔尊使出的那幽火牢笼,同样有着洗涤魔气的作用,这样以来,璇裳去到玄空界,将很难被玄空界中的高阶修士发现,她身为天魔的身份。
至于璇裳阳奉阴违....
魔尊自是不怕的,那魂牵铃除却能够助璇裳找到洛倾歌以外,还有另一个作用,便是让他时刻掌握着璇裳的行踪,若是璇裳敢有二心,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他在璇裳体内悄然布下的小禁制,就能要了璇裳的命。
天魔宫内一片寂静,昏暗的宫殿内,魔尊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魂牵铃,目光似是透过魂牵铃,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样的情绪,在此次闭关以前,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事实上,在离开仙界,被顾家放逐到这个吃人的天魔界后,他的心就再没有波澜过,直到不久前....他融合了那一缕残魂,得到了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起初,他对这些记忆是排斥的,甚至动了想要将那缕残魂中的记忆全部清除的念头,可鬼使神差下,他却没有动手。直至今日,闭关数月,残魂与本体终于完美融合,而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也彻底在他脑海中扎根。
既如此,他便顺其自然,留下了那些记忆,同样留下了那些本不属于他的感情。不,或许那些记忆和感情也当是属于他的。毕竟,那是他的残魂,本就该是他的一部分。
然而,实则在带着司徒玄回到天魔界时,他并未想过要将其融合。事发突然,在三年前,司徒玄道魔双修,其中魔道修为终于达到天魔境,远远超出了他人修功法的修炼程度,身体遭到反噬,神魂即将难保。
七魂八魄中,唯有那一缕曾经属于顾奕的魂魄得以保存。
但仅仅如此的话,一缕残魂是不足以存活下去的,哪怕转为鬼修....都不够格。
至此,魔尊顾奕,终于动了将残魂融入体内的念头,与其让这缕残魂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倒不如让其作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继续活下去。
司徒玄的一生,于顾奕来讲,就如同是身外化身所经历的一世一般。
玄天大陆,苍拂峰。
木槿园灵泉池畔,喜儿兴致勃勃的为师傅舞了一遍青阳剑法。
洛倾歌坐在池畔的石凳上,仔细的看着她舞动的每一个招式,良久,一套剑法舞完,喜儿将剑背在身后,来到洛倾歌近前。
“师傅,我练得如何?”
洛倾歌含笑点头,称了声不错,随即又指出其中几个不太到位的招式。
就在此时,岳思棋与蓝水韵神色匆匆的走进木槿园,面上脸色有些不对。
近几日,这二人是与洛倾歌一同住在木槿园中的,木槿园所在的位置虽仅仅是苍拂峰侧峰,但当年宋绾晴与洛坤和布置这院落时,便为其留出了宽阔的地方,园子里也留有客院。
今日,岳思棋与蓝水韵结伴外出,是去了山脚下的青阳坊市,两人离开了还不到两个时辰,这就又急急返回,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洛倾歌脸上的笑意凝固,问道:“出什么事了?”
岳思棋是个急性子,心里最是憋不住话,闻言便急忙开口:“倾歌,岑天云不见了。”
“什么?”洛倾歌一惊。
岑天云下榻的便是苍拂峰一处客院,距离洛倾歌这里并不算远,因得是洛倾歌将人领来的,她总不会将人放在那便不管,是以这几天每日清晨,她都会往那客院走一遭。
三日前,岑天云曾言他要静修几日,让洛倾歌等人莫要打扰,洛倾歌这才免去了每日的问候。不过,为了方便掌控岑天云的动向,以免闹出乱子,洛倾歌还是安排了两位金丹修真人留在客院附近。
名义上是以便于岑散仙有什么时,好找人吩咐。实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了。
“他不在客院了?”洛倾歌一边问道,一边急忙起身,领着几人向客院方向疾飞而去。
岳思棋眉宇间也有着一抹凝重,岑天云的突然离去,对于她们而言就像是一颗随时会要引爆的‘雷震子’,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
一旁,蓝水韵说:“方才我与思棋在那青阳坊玲珑阁,偶然一瞥,发现了对面茶馆中落座的岑天云....而后再看,他却是忽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