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常说,佛菩萨开坛说法,天界八部应者云集,皆洗耳恭听,毕恭毕敬。这也只是西方教盛时的光景,不免有些夸大的成分。
自从修罗教和夜叉教相继崛起,西方教在天界的地位已是江河日下,十二金人到地界传教,也无太大成绩。所以帝俊来到天界之后,双方才能一拍即和,西方教也是凭借帝俊的支持,重新压倒修罗和夜叉两教。
帝俊虽是四象天尊之一,位居神王之位,至高无。但神族只有道术,并没有什么宗教。阐截两教和太老君的道教也是迫于西方教的威胁,张大旗帜,与之对抗。后世西学东渐,也有人提倡将儒学改造成儒教,对抗泰西化。
这未免有些可笑。大抵宗教皆有所崇信,宗是顶礼膜拜之义,教是教义、教化,宗教信徒皆对自家崇信的神灵顶礼膜拜,遵其教义,服其教化。或者求取福佑,或者湔洗忏赎,总之,都是相信冥冥有强大的神灵,可以救赎或指引自己。都是信从他人,将身心交托给神灵来安顿。
儒学则不同,儒家圣贤虽然也死后尊为神灵,享受供俸。求子、求财、求福、求官的人想来都不会去拜求孔子,而是别有佛菩萨,或者道家的神祇。
孔子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儒家以人为本位,更注重人的作用。‘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孔子说‘多闻阙疑’,‘多见阙殆’,鬼神之所以在疑似之间,便是人的识力尚无法感知,至少不是人人都能感知。所以强辩鬼神的有无必然徒费唇舌,莫衷一是。
况且鬼神是否存在对人类的生活并无太大影响。不能否认,有些人追究鬼神的有无是出于求知欲,而更多人关心的则是鬼神给自身带来的利害,有的人作恶多端,害怕遭到惩罚,有的人生活困苦,希望求取福报。
事实,三界有人类更为强大的族类,毫不怪。以体质而论,四灵的凶禽猛兽远非人类所能应付。人的优长在于群道和器物,所以终能战胜鸟兽。
神族有炼气、炼体两大法门,不论肉身还是神魂都较人类更为强大,鬼神皆为一种灵体,肉眼难以分辨,古人认为神祇都是聪明正直,无所不知的。
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谈到神祇的昏庸诬谬之处,往往要为其回护缘饰。纪昀便佞善柔,品格本不足道。天庭犹如人间朝廷,神祇如同朝廷官员,凡人对神灵的观感实际也是对官吏的观法。
平民百姓总是希望官吏正直无私,为民作主。这不过是一种美好愿望罢了。
有一位紫霞道人为《聊斋志异》作序,说江河日下,人鬼颇同。不应该幽冥之,反是圣贤道场。
不过鬼神的能力强于凡人,监察手段必也远较人类为优,俗话说,‘天道昭彰,报应不爽’,神灵确有这种能力。政治较凡间清明一些并非难事。
幽冥之事终究不是凡夫所能改变,所以孔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鬼神的有无并不重要,即便有,也不是凡人能够左右的。当然更多人关心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能否兑现。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问何时才到,怕是遥遥无期了吧,不过人类总还可以保有一个美好的愿望。
或许有一天,你到了那个位置,执掌生杀大权,便可以惩恶扬善,一展生平抱负。
怕的是人的地位一高,爱惜羽毛,明哲保身,把那替天行道的志向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韩信贫窘之时,遇到过南昌亭长和漂母这样的善人,也受到过淮阴屠户的羞辱。后来韩信功成名,以千金回报漂母。却将羞辱他的淮阴屠户封为尉。韩信说我当时本来可以杀了他,但是为这样的人偿命不值得。
但当韩信有能力报仇,洗刷耻辱的时候,他反而选择了以德报怨。这无非是想沽名钓誉,可惜事与愿违,韩信怨怪南昌亭长为善不终,却又逼死至交好友钟离昧释刘邦之疑。结果刘邦也没有放过他。
老子说报怨以德,禅宗说什么以身饲虎,唾面自干,此皆不情之事,出于宗教的博大悲悯则可,用于人事则不可。
‘杀人则死,伤人者刑’。世俗的法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官府必须惩恶扬善,主持公道,社会才能有良好的秩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的恶人遁入佛门,妄想逃脱律法的制裁,这是俗世法则不能容许的。
儒家并不否定鬼神,但不像世俗那样求取福报,或寻求寄托,‘慎终追远,民德归厚’,儒家的祭礼是一种追思,孔子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并不在于鬼族的有无,而在于心灵的追忆、缅怀。所谓英灵不远,鬼神不在冢墓之间,不在天堂、地狱,而在自己的心。
假如有一天自己寿元耗尽,这种追忆也自然会停止。至于亡灵是否存在,是否能享受祭品,这也都在假想之。有的人因思成梦,梦见故去的人,在冥界生活的不好,烧些纸钱祝祷一番,也是为求心灵的安慰。
当然,世人也会向自己的祖先求福报,这也是人之常情,父母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这是自然之理,本来无须求告。生活遇有蹭蹬生意,想来也无人会怨怪自己的祖先。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死亡是人生的终结,是以无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一切福报也都是建立在身无灾疾的基础之,否则再多的禄利也无福享受。孔孟对死亡的态度如此,认为仁义的重要更在生命之,自然更不会为了现实的禄利求什么神灵。所以儒者自始自终都只相信心的道义,外在的偶像如果他的道义有可取之处,也不妨吸取研究,对于诸子、佛法皆是如此。
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屈原说,‘众人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用心如此,又安得不寂寞?
孔子说,‘德不孤,必有邻’,他倒没有李白那么悲观,他的弟子颜回,对于孔子的话没有不爱听的。七十子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子贡说,‘夫子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孔子后辈弟子终究没有超过他的,孔子说,‘勿友不如己者’,但他的门徒朋友没有哪个能超过他的,他还是要用满腔热忱教导学生,影响世人,苦心孤诣,至老不衰,圣贤终究还是寂寞的。
即便宋明以后道学家盛行,他们信奉是天理,而非偶像。八股取士,代圣贤立言,道义和偶像几乎难以分割,但孔子、孟子终属夏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们的话总还不无可取之处。
若说有区别,那也是因为信奉道义才去崇拜偶像。宗教则反其道而行之,因为崇拜偶像,便把偶像的言语奉为至言要道,将偶像美化成完人,流风所及,真是秽不可闻。
阐截两教还只是道术和法门的分歧,甚至是人、妖两族的对抗。而非对偶像的崇仰。
不过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位列三清,神通广大,他们的弟子弗如远甚,自然也是惟命是从。已经有一些宗教的气味。
汉末张角、张鲁创太平道和五斗米道。张角的黄巾军被朝廷扑灭。张鲁割据一方,以鬼道治人。他的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张天师。
道教的经籍仿造佛经的极多,也有一些是神仙家、阴阳家的东西。道教可以说是兼容并包,也是诸子百家惟一发展成宗教的。
这已经是玉帝重开天庭之后的事了。太老君是四象天尊之一,后日成为道祖,为三清之首,在天庭的地位无人能及。玉帝也对他礼敬有加。
但在昆仑神庭,太老君的地位并不高。这大概也是他恬退处世的态度所致。
由于神庭并没有宗教,帝俊来到天界后,很快皈依了西方教。当然他也是听说了宇宙有五方佛国,势力广大。西方教是西方世界阿弥佛陀的信徒。
天界族类众多,帝俊虽结连羽族,求娶凤凰公主,仍是惶惶不可终日。一直想向西方教借机助剿。
欲界六天也不是后世道家的叫法,而是佛家的旧名。分别叫作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
四天王天又叫三十三天,佛家将昆仑山叫作须弥山,四天王天距离昆仑山最近。镇守四天王天的便是西方教册封的四大天王。
封神大战之后,魔家四将被封为四大天王,沿用了佛家的封号。不过四大天王和魔家也颇有关联。
相传魔家四将便是魔道钜子子魔子的后裔。这四大天王皆是魔道人物,被西方教收服,封为四大天王,镇守四天王天。
四天王天可说是天界门户,帝俊进入天界,必须进入四天王天。
蜃楼城离四天王天还有一些距离,随着西方教势力的扩张,四大天王镇守的天域已经不只是四天王天,不过四天王天还是四大天王的封地。
自从修罗教和夜叉教相继崛起,四大天王无力弹压,也只有四天王天尚是西方教的势力,其他天域已经被修罗、夜叉、罗刹瓜分殆尽。
帝俊来到天界之后,西方教审时度势,允许神族进驻四天王天。
四天王天是西方教最后的领土,神族受龙族威胁,向天界迁徙,如果不放他们进入,双方不可避免要经过一场大战,介时必是两败俱伤。
帝俊是新败之后,狼狈不堪,西方教日受修罗教和夜叉教的厮扰,同样命运堪忧。双方一拍即和,帝俊皈依西方教,接引道人册封神族为天族,也是后日的八部天龙之首。
明钦听摩吟说起天界的形势,才发觉其复杂程度超乎想像。这个界域离后世太过遥远,后世只有神话传说,没有多少古书留下。
很多说法都散乱破碎,后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譬如佛门说天界有二十八天,道家则说有三十六天,叫法也全不相同。
若不知道天界本是由外来的西方教开始经营,西方教在宇宙势力广大,佛法精深,很多说法都是西方教留下。道家则本以昆仑山为根基,直到祖龙攻伐神庭,神族大败,才被迫逃往天界。但是神族来到天界之后,联合西方教和羽族,逐渐站稳脚跟,压伏修罗、夜叉等族。
不过神族刚到天界的时候,处境非常艰难。连神王帝俊都皈依西方教,希望得到西方教的援助。
但是到了封神大战之时,西方教已经迁徙到西方,三十六天全部成为了天庭的疆土,这里面定有缘故。
神族进入四天王天,这是天界的大事。西方教和神族联合已成定局。帝俊又得羽族保驾,新近迎娶了凤凰公主凰娥,羽族为四灵之一,帝俊是羽族的守护神,东王公、西王母和风神禺彊的水师皆向东海迁徙,独有帝俊率领少数皇亲贵戚逃往天界,自然有一番深思熟虑。
帝俊迎娶羽族公主之后,凤凰一族水涨船高。原本神族神圣其血统,将四灵视作奴仆,哪怕是神兽,也难以获得神籍。
帝俊要获得羽族支持,虽然未能废除此一法令,但羽族五凤都成为神庭新贵,同日封侯,号称五侯。
五凤皆为凤凰之子,分别是赤凤、青鸾、鹓雏、鸑鷟和鸿鹄。另外,孔雀被如来佛祖封为佛母,其弟为金翅大鹏鸟,是如来的娘舅。凤育九雏还有季鹰、扁鹊。扁鹊医术冠绝,季鹰则特立独行,甚为人雅士激赏。
神族、羽族和西方教的联合难免触动一些人的神经,尤其是修罗、夜叉、罗刹这些天界强族。修罗、夜叉原本都是受西方教教化才通习道术,成为天界强族的,如四灵师法神族,成为地界强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