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听陈奥说得郑重,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当即答应下来。
陈奥松了一口气。幸好宣宁这次多带了一些信鸽过来,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这些信鸽原来是刘文士饲养的,专门为了对付天马帮,用来传递敌情消息的。如今刘文士死了,天马帮的威胁也小了,信鸽便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现在陈奥正在谋划的计策中,这信鸽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因此,他要竭力保存这些有生力量!
这时候,何江越从西厢房开门出来,走到陈奥身边,小声道:“大人,范荣喝了药,再经过净尘大师输入内力,已经好了很多了。我看,再过两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陈奥点点头,说道:“好!对了,宣宁呢?”
朱二怪笑道:“大当家在东厢房照顾那位老先生呢!”
陈奥心情轻松高兴,想将这份愉快分享给宣宁,便说道:“走,看看她去!”
几人说着,便来到东厢房。推开门,宣宁正在屋里收拾碗筷,一边收拾还一边嘱咐道:“风老先生,你身体虚弱,吃了药还得吃些好的补一补。晚上我再给你炖一碗鸡汤!”
风从归半靠在床上,两天下来,明显消瘦了一些。他微闭着双眼,原本冷冰冰的面孔,似乎因为鸽子汤的缘故,泛起了一些红晕。而宣宁关切的话,也让他感受到一丝人情的温暖。
作为一个纵横捭阖半生的枭雄,风从归向来对这些温暖情意嗤之以鼻。可是临到暮年,才终于明白,什么功名霸业,王权恩仇,不过都是尘土罢了。唯有人间最质朴的情意,才是能温暖人心的东西。
陈奥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心里暗想,这老家伙不知道什么来历,到处都透着古怪,所幸宣宁心地善良。有她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宣宁抬眼看见陈奥,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奥笑道:“当然是来看看我贤惠善良,又美丽大方的老婆啊!”
他心情甚好,随口调笑几句。在场这么多人,陈奥知道宣宁必然不会当真出手教训他。因此,他才敢这么大胆地调戏。陈奥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调戏,总有一天,宣宁会习惯这个称呼。到那时候,哼哼哼……
宣宁满脸通红,明知陈奥的心意,仍然羞不可抑,骂道:“去!就知道来招惹我!想要我嫁给你,除非我死了!”
她本来也是一句玩笑话。在山寨里,这样的玩笑话也从来没有少开,从来没人当回事。
然而陈奥却是一怔,蓦地想起了吴萍儿。吴萍儿死后,陈奥当众宣布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可是人已经死了,这样的名分,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默然片刻,转身就走。屋里的人再笨,也知道陈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宣宁有些过意不去,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何惹他不高兴了?”
何江越叹了口气,说道:“宣姑娘,实不相瞒。刚才你那句话……正戳中了大人心里的痛处啊!”
接着,何江越便将这一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宣宁听了。把陈奥当众宣布,要娶死去的吴萍儿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他看得出来,陈奥与宣宁之间,必然有非同寻常的感情。他同时也看得出来,宣宁秉性善良,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果然,宣宁听完了整个故事,怅然若失,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她颤颤道:“原来……他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不但没有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反而还以为,他玩心太重,没有把碧清寨的事情当回事……”
何江越叹了口气,起身离去了。朱二也感觉到有些尴尬,借口烧菜,慌忙逃离。屋里只剩下宣宁独自懊恼,还有一个微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清醒的风从归。
宣宁怔忪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从归忽然冷笑一声:“想他为何不去看看他?”
宣宁摇摇头,道:“我……”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从归道:“哼,真想不到,还真有人会喜欢那么个油滑的小鬼头!”
宣宁道:“陈奥虽然有时候有些胡闹,不着调。但是他待人真诚,又有勇有谋。他对一个已经去世的女子,仍然有这份感情,更说明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风从归笑道:“既然他在你心里这么好,你何不答应做他的妻子?难道你一个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宣宁摇头道:“不……不……我……我配不上他……”
她犹豫了一阵,终于将自己的隐痛,全都告诉了风从归。不知为何,宣宁虽然与风从归相处半日,却已经对这个老人十分放心。
风从归听完,哈哈大笑,笑完又剧烈咳嗽起来。宣宁忙去拍拍风从归后背,说道:“老先生,你还是先休息吧。对不住,我已经打扰了你这么久了……”
风从归摇摇头,抓住她的手,笑道:“处子之身?想不到你一个江湖女子,居然会看重这种事情。老夫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陈奥此人,的确有些不同。这两天我从别人口中,听闻他做的一些事。他做事有时候不择手段,颇有我当年之风。可是有时候又迂腐得紧,让人怒其不争。这样的人,你说他会只看重你的处子之身?”
宣宁为难道:“没错。他的确并没有当回事……可是我……”
风从归摇摇手,说道:“如果你觉得为难,那更应该全心全意对他才是。想要赢得男人的心,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并非美色!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男人也总有成长的一天,到那时候,他会觉得美色根本不值一提。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温柔!温柔,是所有男人都难以抵御的毒药!”
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一生没有对女子动情,就是因为,连老夫也自知,难以抵御温柔乡的**蚀骨!”
宣宁懵懵懂懂,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从归笑道:“傻丫头,还不去找陈奥?”
“哦!”宣宁心里一块大石头,似乎终于落了地,心情也轻松起来。她向风从归道别,便出门去了。
风从归躺在床上,缓缓叹了口气。
净尘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想不到你居然会当起媒人来了!”
他推门进屋,坐在窗前的凳子上。这两人相处十几年,即使曾经是敌非友,可如今也早已释去前嫌,成了最亲密的人。
风从归摇摇头,道:“这丫头让我想起了我那个小徒儿……”
“你是说,赵菱赵姑娘?”
风从归点点头,道:“菱儿应该比她大了好几岁。不过与她一样,菱儿也是乖巧可爱,招人喜欢。也不知道,菱儿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