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天人物语 > 第七十四章 灭世之辩
    穿过弯弯曲曲的庭院回廊,众兵士在一个肃穆森然的房堂前停了下来,那太学院押司乃是一个面皮焦黑的中年汉子,此刻正在偏房内公干,听得报告有一个考生在考场中撕毁圣卷,大闹中堂,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在那搅挠朝廷仪考的,给我押进来,我要重重惩罚他,此刻,两名兵士将苏旷推搡进来,那押司令其跪下,苏旷用力将身一扭,不屑道:你们出此人神共愤的肮脏考题,还不许我撕毁吗,押司一拍惊堂木,大胆,无故搅乱考场制度不说,还在那诽谤诋毁我夏华王朝翰林院的名声,你可知,此次考题乃是我夏华王朝翰林院首席院学士出的,她老人家才渊若海,乃是我夏华国第一大才子,你这黄口小儿,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苏旷轻蔑一笑道:我呸,还夏华国第一才子,翰林院首席院学士,出此伤天害理之题,其枉为人子,这时,苏旷只听得一声幽怨的声音传来,我倒是要听听,是谁说我伤天害理,枉为人子了,太学院押司道:嗬嗬,小子,你这下可惨咯,她老人家竟然亲自来了,我忘了告诉你,翰林院首席院学士大人又兼此次大考的总巡查史,总领此次西京大考的一切事务,对于所有考生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你自求多福吧。功名,富贵对你来说只怕是梦一场了,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对此,苏旷全不在意,心中只是隐隐觉得奇怪,听这声音,好像是一个女子,而且音色娇嫩,她老人家年纪并不大嘛,更奇怪的是,这声音自己仿佛哪儿听到过,正思忖间,其已被两名女监司带至一个小小花厅内,苏旷抬眼瞧去,只见前方两丈处,一个妙龄女郎正淡淡看来,当真是黛似远山,眉目如画,眸光流转间,尤如雪映寒江,灵动不可方物,苏旷只觉浑身一震,讷讷道:你……你,那女子娇然一笑,我怎么了,昨日才与公子会过面,今日苏公子就认不出来了,苏旷恍然道:你是秋水袭人上师,难怪,我看起来如此眼熟,因为上师陡然间揭去面纱,小生眼拙,一下子没认出来,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你这堂堂的夏华国国手堂的第一国手,竟然还是翰林院的首席院学士,夏华国第一大才人,太让人意外了,秋水袭人嫣然一笑,虚名而已,倒是苏公子出身王侯世家,身上却没有寻常世家子弟的那种纨绔气息,而身怀棋道无上绝艺,更是卓尔不群。

    苏旷不用猜,也知道是嫣然那小妮子多嘴,但此刻,他却没有丝毫解释的心情,冷冷道:上师身为当今第一才人,可谓是博古通今,明晓事非,怎么会出此惨劣的考题,姑娘气质清华,有若飞仙,却行此黄泉之事,秋水袭人秀眉一怠,公子所言是指那大考考题第二卷上的灭世九策,叙尔恒言么,正是,苏旷声音陡厉。秋水袭人微微一叹,我觉得公子言重了,按着历届大考惯例,第二卷的题目皆是评议题,不限文风,答题者只需思接千载,神通万仞,纵意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洞察力,以及对历史朝代更迭的感悟都可,总之一句话,只要有看书独特的构思,怎样发挥都行。且让我们仔细审视这道题目,灭世九策,此灭非彼灭,可较天人五衰,此世非彼世,可贯上古未来,苏旷冷笑道:强辞夺理,一派胡言,秋水袭人轻道:公子可有话说,苏旷重重道:虽说文思可四通八达,但基本的纲领却当遵循,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天道,岂容亵渎,灭世之策根本就是逆天而行,任你舌如莲花,也改变不了这最基本的事实,秋水袭人不以为忤道:好,就如你所言,让我们回到灭世本身上来,世可理解为世界,万物生灵,亦理解为世人本性,人性本是善恶相伴而生,于灭世而言,我们可不可以不一棺盖之,譬如可以引伸至灭掉世人人性中恶的一部分,比如贪婪,**,自私自利之心,苏旷大喝道:够了,此等有悖人伦的惨绝考题,亏你还在那一脸无辜地轻辨,是,我承认,任何事物都是一体两面,角度不同,看法也不一样,但你要搞清楚一点,何为正,何为邪,正邪不两立,我想请教上师这道考题有丝毫正的地方吗。秋水袭人道:公子请息怒,请听小女子言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为正,何为邪,其实难分,在此,国家机器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它制礼仪,彰规矩,教化天下万民,它所做的一切,自然为正,反之,则为邪,忘了向公子叙说,这道考题其实不是我出的,而是翰林院秉承当今陛下旨意而锲印于卷上,苏旷冷笑道:我自然想得到这道题不是你出的,不然,我也不会与你说如此多废话,多说一句都是我苏旷的耻辱,你的正邪是非观点,我实在不敢苟同,再稳固的王朝也会更替换代,而天地永存,所以,正邪之道,应当衍化于天地,天地自长,万物化生,凡是顺应万物自然生长的我认为才是正道,换句话说,生就是正道,而作为其对立的灭面,就如同水与火,黑夜与白天般,绝不相容,禀天地之正,而驭六气之辨,六气之辨不论如何汪洋恣肆,天地之正始终在那儿,你不用再废唇舌了,苏旷一甩衣袖,大步向外走出,秋水袭人欲言又止,抬起的手终轻轻放下,旁边立着的女监司施礼道:巡查史大人,此人藐视圣朝法度,扰乱考场不说,又是一派妖言,诬蔑我夏华王朝,要不要叫人将此考生抓入大牢,秋水袭人叹了一口气,算了,随他去吧,内心却隐隐觉得他刚才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