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魔罗听完张沛所言，仰头向天，放声大笑。
而张沛亦跟着笑，不过他嘴角那一抹苦色，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魔罗不知看见与否，总之并未在意就是了，只听他说道：“张沛，你分析的很对，不过你却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张沛大吃一惊，脱口道：“只对了一半，那难道是说无……副门主他不单单只是要对付玄冥殿，有可能还要……”
“不错。”
只见魔罗收住笑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都知道玄冥殿今时不如往日，那么想要对付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又何须大费周章呢？”
张沛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心念百转，终是忍不住问道：“门主，副门主这么做，是不是太疯狂了？”
“疯狂？”魔罗轻笑道：“凡成大事者，哪个不比别人疯狂？无道能有这份魄力，恰恰说明我选对了人。”
张沛望向魔罗，欲言又止。
魔罗淡淡道：“怎么了？”
张沛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后醒悟过来，低声道：“没事，就是一时心生感慨罢了。”
魔罗眼神一凝，深深看了眼张沛，道：“你这心里还是有道坎跨不过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沛微低下脑袋，不置可否。
魔罗看在眼里，仿佛在深心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它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契机。”
张沛不说话，算作是默认了吧！
这时，魔罗突然身形一转，望向南方，沉声道：“对付玄冥殿，只是无道此次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他跟我点名，说要你去完成。”
张沛精神一震，霍然抬头。
魔罗道：“今夜你就带人出发，迂回到高隆山西部。”
说着，魔罗从怀里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递给张沛，又道，“这是无道要我交给你的，他说具体安排之事，都已经在这信中详细写清楚了，让你到了高隆山之后，再打开来看。”
张沛伸出双手，缓缓接过信封，不知怎的，他的手居然在颤抖。
而话说高隆山是什么地方，张沛如何会不知道呢？
在西南魔地的最南部，群山屹立，峰峦叠嶂，山势极为险要，其中的高隆山，更是最高最险的一座。
然而高隆山又是一座雪山，自山腰以上，终年被冰雪覆盖。
不过就在那冰雪之巅，却有一座规模极其宏大的冰雪宫殿建筑群，也就是魔道四大派之一的“地煞宗”所在了。
张沛将信封小心翼翼收到怀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向魔罗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便打算离去。
但就在张沛才走了几步，忽听背后魔罗道：“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一件事。”
张沛停下脚步。
魔罗的声音悠悠传来，道：“此次行动，等你到了高隆山之后……”
……
起风了！
魔罗一个人站在山顶，裹了裹身上的黑袍，不知是不是冷，更不知他为何一直没有离去？
然在这时，魔罗对着面前的空气，忽然问道：“你怎么可看无道？”
沉默，除了风声，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但在片刻之后，一个平淡的，也可以说成是没有感情，甚至都不好判断对方是男是女的声音，幽幽道：“怎么了？”
魔罗脸上的神情虽不为人知，但却在这一刻笑出了声，说道：“你果然来了。”
空气中，那个平淡到没有感情的声音，回道：“什么叫我果然来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嘛！”
“对哦！”魔罗恍然大悟，随即压低声音，说道：“风妖，你看人一向都比我准，所以还要麻烦你帮我分析一下。”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隐藏在何处，被魔罗唤做风妖的声音，淡淡说道：“怎么说呢？你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非但道行没他高，而且心智、谋略、城府，样样都不及他，还包括……”
说到这里，风妖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魔罗眼中光芒一黯，道：“还有什么，但说无妨。”
“手段没他狠！”风妖如是道。
魔罗似是怔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他缓缓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空中一朵颜色有些灰的云彩。
而风妖的声音，仿佛就从那朵云上传来。
只听风妖慢慢说道：“这些年来，尤其是最近三年，他的动作可谓是越来越大了，行事手段也越发激烈凶狠。在对外的吞并与扩张中，动辄残杀殆尽，不留一丝活口。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毕竟不是我天魔门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在对内在权力争夺上，他可同样辣手无情啊！”
魔罗微一沉吟，问道：“你的意思是，觉得这样不好？”
风妖回答道：“也不是，只是一想起十年前，他还是……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魔罗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不能体会他心中的痛吧！”
“你也不能体会吗？”风妖问道。
“不能。”魔罗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不同，我是自己走上这条道的，与任何人无关。而他却是被人一步步给逼上这条道的，太清门里那个人，欠了他太多太多。”
“你是说青阳吗？”
“不然还能是说谁，那个老东西，怎配坐在太清掌门的位置上？”
“你说不配，我也觉得不配，很多人都希望不配，可人家还不是好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号令天下嘛！”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没话说了。”
“……”
“咦？干什么，你还生气了？”
“没有，我就算度量再小，也不至于跟你在这生气。”
“那可就真奇怪了，我说我没话说，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不是不说话，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有结果了吗？”
“嗯……与其像你说的，不如直接说‘这就是命’好了，你的命该如此，无道的命也该如此，不同之处仅在于，你们俩人通向结果的路，有所不一样，而他的路，似乎比你要苦一点。”
“何止是苦一点？我若是换成是他，在经历了那些以后，没有疯魔，就算不错了。”
“这倒也是，没听我刚才说，你样样都不及他嘛！”
“风妖！你……”
魔罗勃然大怒，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呼啸的狂风。
风妖的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前一刻还在魔罗身前响起，下一刻就跑到了魔罗身后，说道：“我又想到了，他比你出色的地方，还有笼络人心。”
魔罗愣了一下，疑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风妖的声音出现在魔罗身体左方，回答道：“首先是你的四大魔使，目前已有两位牢牢与他绑在一起。其次天魔门年轻一代弟子之中，较出色的人才如鲁大山、杜涛和薛老实等人，尽数都已聚集在他的门下。最后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人，也跟他走得很近，而且关系非比寻常，至于那人是谁，想必你心中清楚。”
魔罗惊声问道：“你是说狐姬？”
风妖突然加快了语速，忙不迭说道：“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万一哪天小八怪罪下来，你可千万不准把我供出来，否则我们就绝交，从此以后不再理你。”
“哼！”
魔罗冷哼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就只敢在我面前装横，一到狐姬那儿，就弱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你……我本来就没有骨头。”风妖没好气道。
魔罗轻笑了两声，转而一本正经道：“风妖，其实我当初也是看走眼了的。”
风妖应该是没听清，问道：“啊？你说什么？”
魔罗道：“我传他‘化魔决’与‘通天魔典’的时候，尤其是后者，本以为以他资质，至少要修炼二三十年，方才可能有所成就。但这十年间，特别是最近几年，他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真可说是一日千里，连我都看傻眼了。”
话音刚落，魔罗双目中的绿光忽然一亮，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而风妖却在这时接过话，说道：“这有什么好傻眼的，他性格坚韧，资质也不差，又有你倾囊相授，再加上他本身兼具道家与佛门……”
风妖话未说完一半，忽地戛然而止。
魔罗轻声道：“你终于发现了？”
风妖不说话。
魔罗继续道：“太清门的‘三洞通玄真经’，金光寺的‘大藏真经’，以及我们天魔门的‘通天魔典’，大概就是当今世间，完整保留的三家最上乘的功法了。而千年以来，有且只有无道一人，同时修得这三门功法。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观察，但是直到最近，才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什么头绪？”风妖急切问道。
魔罗缓缓道：“以我多年观察总结，无道每一次修为大进，必然都是三家功法同时进境，所以如果说这中间没有联系，我是不会相信的。”
风妖诧异出声，道：“你是说，三家功法同修，竟有相辅相成之奇效吗？”
魔罗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