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年过去。
云靖在孙家的悉心照料下,已然成长为铅华少年,他目光清澈,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暖暖的笑意,那笑意似能融冰化雪。
而二虎俨然成长为虎头虎脑的小伙子,黝黑而敦实,浑身似乎总有使不完的气力。
在孙家这段时光成了云靖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即便他最终修成正仙,却依然割舍不了他对这段时光的眷恋。
也许是对云二娘凄苦命运的怜惜,孙大婶对小云靖格外疼爱,喂奶的时候总是先尽小云靖吃饱,而后再喂二虎,即便二虎哭闹,孙大婶也不为所动。
当呀呀学语的小云靖第一次开口,冲孙大婶叫了声‘娘’时,孙大婶激动地落泪哽咽。
大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的打打闹闹,姐姐招娣也总是护着云靖,二虎时常委屈得大哭大闹。
再大一点的时候,两个人成了姐姐的小尾巴,姐姐到哪,他俩跟到哪。
姐姐到山边放羊,他俩爬树掏鸟窝,漫山寻野果;姐姐到河边洗衣,他俩掀石捉螃蟹,堵坝捉河鱼。
姐姐有时被他俩闹烦了,学着大人一扳脸,他俩也灰溜溜地嘿嘿傻笑。
虽然他俩一般大,但云靖似乎沉稳些,懂事些,且从不哭闹,于是,云靖自然而然地成了哥哥,二虎成了弟弟。
只不过,在与镇上其他的小孩子发生冲突时,却总是二虎冲在前头,他天不怕地不怕,比他大的孩子也不敢惹他。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姐姐罩着,姐姐如果发现他俩受了欺负,就会像发疯了的小母兽,拼了命的报复,吓得其他孩子落荒而逃。
八岁的时候,云靖与二虎都被云老爹送进了私塾。
二虎的学费是由云老爹承担,这也是云老爹对孙家养育云靖八年的感恩之举。
只是他俩一进私塾,这教私塾的方老先生可就招架不住了!
这二虎自是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调皮捣蛋事小,还经常打架起哄。
除了云靖,在私塾的其他小学童,都被他训的唯唯诺诺,气得方老先生打断了几根戒尺,可这二虎偏偏皮糙肉厚,打不痛,不管用。
这二虎还不是大问题,关键是这云靖。
这云靖也太是个念书的料,用方老先生怄气的话说,这简直就是个妖孽!
用方老先生在云老爹面前恭维的话说,此子乃龙驹凤雏也!
启蒙识字,方老先生教写《千字文》不到两天,当别的学童横竖还写得歪歪扭扭时,云靖已然工整誊写了一遍《千字文》,并提出了‘天为何这样写?地为何那样写?’的问题。
这问题往深处究,其实已是训诂学内容,那是太学生才会去学习和掌握的知识,
方老先生也只是一知半解。
这让老先生大费周章地解释了半天,本想敷衍过去,可云靖偏偏一问到底,穷极其理,问得老先生理屈词穷,一时无语,最后只好推说‘这不是童生所思考的问题,待你升为太学生时就可学习’后,才止住云靖提问。
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云靖总是三天两头提出来,又总是辩论到底,这让方老先生感觉精疲力竭。
时间一长,以至于,方老先生一见云靖提问,就产生了恐惧。
以云靖的学习进度,不到一年,‘四书五经’就已被云靖记得滚瓜烂熟并对答如流,方老先生感觉已教无可教了。
终于,方老先生承受不了这一文一武两个学童地折磨,辞馆不干,回家养老去了!
这云老爹本就是云家管理日常事务的长老,得知方老先生辞馆的原因,云老爹哭笑不得,只好去县城张榜聘请私塾先生。
不几日,有一位自称林默的中年先生揭了榜,并与云老爹谈妥后,就带了家眷,来到了呈坎镇。
到学堂的第一天,林默先生是领着自己女儿来的。
云靖一见林默,心头一怔。
林先生清瘦矍铄,一缕长须,一袭湛青长袍,气质超凡脱俗!
林先生的女儿林紫月,年龄似乎与他们相仿,只是身材娇小,幽黑的眼中闪出的目光,怯怯地,一见学童们目光盯向她,便垂下了眼帘。
说来奇怪,这林先生一上课,学童们竟然肃静多了,甚至二虎也不敢嚣张了。
林紫月也静静地坐在一张课桌前,与其他学童一样聆听林先生讲课。
林先生讲课生动的多,云靖很多一知半解的问题,经林先生一讲解,便恍然大悟。
云靖如久旱逢甘霖,不断提出五花八门的问题,但都被林先生一一解答。
云靖对林先生知识的渊博,敬佩得五体投地。
而林先生对云靖的聪明程度同样感到震惊,强闻博记的能力姑且不说,其寻根求源的思辨能力,更是连他自己都自叹不如!
林默暗自高兴,自己替宗门寻找多年的奇才,终于出现,自己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这天,林默将云靖叫到书房,微笑着递给云靖一方紫檀木盒,云靖疑惑地打开一看,见里面盛放着一本古旧书籍,封面上题写着《尔雅正义》四字,顿时心花怒放!
林默微笑着说:
“云靖,见你对训诂兴趣十分浓厚,为师我就将此书送给你!”
云靖一听,激动得连忙鞠躬,林默摆了摆手,又说道:
“此书是我的先生花了毕生心血撰写的,对你学习训诂大有裨益,你要仔细阅读,好生保存!”
“是,先生!谢谢先生!”
云靖又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正欲转身离开时,一眼瞟到先生书架上有几本奇怪的书,又顿了下来。
林默见状,笑着说:
“怎么,又看上了这几本书啦?”
云靖嘿嘿一笑,就走到书架前,歪着头端详起来。
这一端详,云靖吃了一惊,那几本书,有的文字像蝌蚪,有的文字像图画,总之,这些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林默任他端详,片刻后才说:
“这些书,有的是蛮夷文字,有的是古仙鎏文,有的是梵文,你现在根本看不懂的。”
云靖又深深鞠了一躬,满脸虔诚地说道:“先生教我!”
林默哈哈一笑,说道:
“云靖,待你训诂学的有成,能望文而生义后,我自会教你。不过在教你之前,你必须考虑清楚,为什么学?”
云靖一怔,心想:“是啊,为什么学?学有何用?老爹总是在他面前絮叨,断文识字,举孝廉,做官,光宗耀祖等等,可他从没想过,他只是本能地喜欢学,没有什么其它目的。”
见云靖怔在那,林默笑了,说道:
“好了,云靖,以后再想吧,你去叫二虎过来!”
云靖这才醒悟过来,讪讪地去找二虎了。
这孙二虎虽然虎头虎脑,但却生性纯朴,天生豪气,林默一见,也十分喜欢。
他以神识观察过,这二虎竟有灵根,加以引导,说不定会修成仙侠。
虽然林默没有寻找修仙根苗的任务,但他知道具备修仙资质的苗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遇到,有教无类,何不结下善缘。
同时考虑到二虎与云靖的关系,如能引导二虎加入修士行列,对云靖今后的发展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于是,林默决定传授二虎一些功法,考察一下二虎的发展潜力。
不一会,二虎虎虎生风地闯了进来,直愣愣地问道:“林先生,你找我呢?”
林默一皱眉,故意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二虎一见先生似乎不高兴,立即想到自己是不是又要挨罚,紧张起来,并小心翼翼地露出假笑,嚅嗫道:
“先生……”
林默见二虎窘迫的样子,也暗自好笑,板着脸说道:“二虎,你读书不行,看看你学点别的行不?”
说完,林默丢给二虎一本册子,二虎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伏虎拳经’四个字,别看二虎虎头虎脑,可他不傻,一见这是一部武功秘籍,自然惊喜万分。
二虎对读书根本没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跟随父亲上山打猎,整天梦想着学武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徒手搏虎。要不是陪着云靖哥哥,他可不愿在学堂活受罪。
现在,林先生竟突然送他一部武功秘籍,对他来说岂不是天从人愿的天大好事!
二虎激动地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师父,受弟子一拜!”
林默赶紧一摆手,说道:
“起来!我可不是你什么师父,我根本不会武功,只是见你似乎适合练武,正好我有这本册子,就送给你,至于怎么练,练不练的成,全看你悟性!不过,这册子不可外传,知道吗?”
二虎只好悻悻地爬了起来,挠挠头,茫然应到:“不会武功?嗯,师父,哦,不,先生!”
林默忍俊不禁,笑道:“好了,此事不可向别人提起。”
二虎只得小心地揣好册子,满心欢喜地地辞别了林先生。
目送二虎离开,林默会心一笑。
这部凡人修练的武功秘籍,是他受一个声名显赫的江湖门派邀请,译字翻录的,原经文是古梵文,他见该经文,似乎与他翻译过的另一部修仙功法一脉相承,于是作为报酬之一,他留下了一部翻录本。
这拳经虽然对修仙者来说没有意义,可在江湖,那也是各大门派梦寐以求的至尊秘籍。
据说修练该功法至最高境界,降龙伏虎也轻而易举。
以林默的推断,二虎适合修练此功法,修练后进步应该很快。
为防止二虎在领悟功法时出现偏差,他在关键的地方又一一作了注解。
对这两个学生,林默是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