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九诏 > 第十四章 鹿鸢谒令
    城内的一处精致别院中,名花香艳,荷尖羞涩,道是暖气熏得人眼倦,不觉秋气侵寒城。

    穿过曲折环回的廊桥,别过几座檐牙互啄的楼亭,绿荫丛中,豁然闪出一处耀眼金光,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意境与环境截然不同的彩漆鎏金厢房,金光反耀,煞是刺眼。

    只听到一声声露骨诱人的呻吟从房中传出,视眼一转,房屋内正演着一场男女媾和之戏,花开无尽,春色肆意,令人不敢正视。

    床上女子便是先前亭中妇人,而正卖力的男子则是之前闯入的邋遢之人,而此刻却以一副面目清秀而又年轻的形象出现。

    “咯咯,你还真用力呢。”一阵云翻雨覆之后,妇人贴着男子调逗道。

    “才几日不见、你就耐不住了。”男子喘着气笑道,言罢,又是对着妇人一阵蹂躏。

    一时间,轻笑、挑逗声弥漫整个房间。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猛见妇人脸上一丝恐惧闪过,旋即,用一阵极其妩媚的声音慵懒地说道:“妾以为你、不要人家了呢。”

    乍见一点血珠出现在男子的前额,随之,便轰然倒在了妇人丰腴的胴体上。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指仿若无物般,穿过男子的尸体按在妇人胸前,用一种极其挑逗的方式缓缓滑动到妇人咽喉处。

    “主、主上。”

    顿时,妇人脸色惨白,强颜献笑道。

    “莫怕,莫怕。汝尚有用,吾,舍不得杀子。”

    只见眼前一人锦缎彩绸,明服华章,飘散的长发自然垂下,凌乱中别有一番气质。又面容娇丽,明眸善睐,有比之女子不逞相让的美,加之他不辨雌雄的声音,竟一时难以猜测他的性别。

    语毕,见他手指一划,转身负手而立,刹那,男子的尸体破碎成粉末,四散消失。

    “主上,许久不见,就让妾身好好服侍您。”妇人起身下床,欲抱上身前之人。

    却不料,那人弹指一动,顷刻间,巨大的冲击把妇人砸进了身后的砖墙中。旋即,几根琴弦射出,缠在了夫人的脖颈上,轻轻一拉,那妇人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那人身形微动,骤然出现在妇人身旁,用两只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夹起她的脸。这时的她两眼泪痕阑干,欲用娇弱之美唤起那人对她的怜爱。

    “余言,蝼蚁之比于昊天,浮岚之比于穹风,渺小、无力。”那人的语言平淡无奇,似是对着空气自语,“驾线之鸢欲乘九天,岂知一命维于稚子手。贱命薄如稚子手矣。”

    语毕,那人用宛如玉葱根的手指慢慢抹去妇人脸上的泪痕,突然,轻笑一声,竟哼起歌来。

    “乘风欲比九天兮,献讪笑以维命”

    “主、主上,不知、您临驾、何事”

    “夫若不来,安可见此番妙景。”那人的温声细语,一言一字,清楚地进入妇人的耳朵。

    “主、主主、主”妇人泪如泉涌,哽咽得说不清楚一个字。

    那人轻轻一笑,哎呀呀地叫唤一声,一只手却是按在妇人的小腹上,手指轻弹间,只见得一丝银光闪动。

    “私欲坏事。”那人温柔地说着,“既有心,吾便相助离欲。”

    妇人瞪大了眼睛,虽然腹中并没有一丝疼痛,但她却明显感觉失去了什么。

    却见那人肃然道:“吾欲得凡灵儿之情报,一丝一毫,无有差池。”转而,又笑着说:“汝甚慧,料此事不难,便同启君事吧。”

    那妇人一听,身体猛然一震,描眉轻皱,似有什么难事。

    “何乎你与那老头还生情不得。”那人见妇人犹豫,有些不悦。

    “主上有命,莫敢不从。只是”妇人瞅了眼,见那人并无极大的厌烦,便又说道,“近来不知怎么,那老头不再进我的房门,甚至平日里也极少与我说话,对于我的问话也敷衍了事。启君事,恐怕有些难。”

    “既有察,则除之。依汝之力,何难乎。”那人一笑,摆袖道。

    “妾身担心杀了他,会坏了那名君上的大事,既然主上这么说,妾身自会将此事料理得当。”

    妇人勉强撑起光洁的上身做礼。

    “主上远来,何不欣赏一下妾身的舞姿呢。”

    那人盈盈一笑,说:“汝乃线鸢,而吾非稚童,方外之人岂有意于世俗污垢邪”

    只听见他缓缓地推开门,吟诗一首,道是:奇音封禅七梦镝,菩提玉禄否万心,振弦撩动七界使,捻指画手碎万灵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妇人无神地呆坐了一刻之久,突然,散漫的眼神凶恶起来,嘴里碎碎叨叨着。

    “主上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做女人的滋味,还有其他一切玩弄我的人,不会轻易让你们死的痛快,如此,就先从徐家开始。哼”

    妇人起身暗自运气,半晌,只听见她咒骂一句该死,便随手着衣,急急地出门了。

    就在她刚合上门的一刹那,只见房中角落的立灯旁,恍惚间出现了一位黑衣青铜面具人,又是一眨眼,消失不见,仿佛其不曾出现。

    。。。

    灵杉点苍老,绿水错宣城。

    在城内不受待见的徐文瓛绕了一大圈,又跑到了城外寂静的苍水河畔。

    “你似乎不太受大家欢迎啊。”雨霖铃问道。

    “谁会喜欢一个妖物生的孩子。”

    “妖物”雨霖铃疑惑道。

    “城乡街里都说母亲是妖物,就连父亲也未曾有过辩解,最后,人云亦云,母亲她”徐文瓛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眉角一皱,担心道,“要变天了。”

    猛然间,天雷大作,顿时眼前一片惨白,只见一道粗壮无比的巨大白色闪电直插入远处的大地,刹那,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仿佛都惊讶于贯彻天地的巨大雷柱。呼的一下,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四周顿陷迷蒙之中。

    “前面有亭子”徐文瓛大喝一声,拉起雨霖铃的手直冲了过去。

    。。。

    朱鲤墓前,徐珂仍是跪坐着一动不动。

    突然,一柄绣花油纸伞在他的头上撑开,挡住了将要落到他身上的雨滴。

    “多谢。”

    “不必客气,惜情的戾天尺不常见啊。”撑伞的竟是那时妇人房中之人,此刻,他正淡笑着看着眼前的墓碑上书妻朱氏鲤孺人之墓。

    “若是来嘲弄我一番,大可不必到此处。”徐珂闭着眼缓缓说道。

    “呵,那位知晓你身份的位君要入史了。”执伞之人淡笑道。

    “祁南君忍不住了。”徐珂平淡道,“还是哪一位狠心的谋者这么着急让他去死。”

    “那人你也认识。”执伞之人一顿,缓缓说出了三个字,“荀、希、夷。”

    三字一出,徐珂猛然睁眼,但却慢语说:“不是你吗,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一生卑躬事,横眼尽希夷。”执伞之人轻笑着说:“荀之微,世者只知希、夷、微三者不得诘,焉能辨或主或臣。”

    “虽说天下兵燹,涂炭生灵,但。”徐珂吐了口气继续说道,“玄坛之设立,护的是道,而不是人。”

    执伞人“咯咯”一笑,妩媚至极,娇声道:“谁告诉你我是以四命的身份而来。”

    “如果是说客。那这,便是我的回答。”语毕,徐珂二指并出,直取执伞人之咽喉。

    执伞人嘴角咧开,不为所动,一刹那,那两只夺命手指在尺寸间骤停。

    两人相视一看,电光火石间,徐珂收回手指,束衣端坐,在闭眼的一瞬,开口道:“寻我何事。”

    “先私后公,其一,祁南君欲行王事,招揽徐家,我知道你必定反对,但若是我说曹家为祁南君效力呢。就且请考虑一二。”

    听到“曹家为祁南君效力”一句,徐珂脸色顿起异样,叹一息后说到:“想必之二更不简单。”

    “其二。”执伞人脸色一凛,“司正令”

    执伞人起手一抓,只见一枚长条黄竹乍现,其上亮色雷霆缠绕,映照万分神秘,正是紫电藤竹身,黄符正天文。又见竹面上两个端正的暗紫色古体篆文上书“汲令”二字。

    徐珂见状脸色骤变,惊讶的险些失声道:“汲令”

    “居然要动用此级别的司正令,难不成又有道劫。”徐珂神色一正,心里默念道“可是,千机盘并无”

    “上曰:维德否新,乾坤丧离,道无术,修无根,我命有弃。诏曰:相命主。”执伞之人随即将手中之令递出,沉声道,“戾天,躬受命。”

    “卑者木鸢,伏唯幸尔,承令穆上。”徐珂双手一捧,接下竹令,又道,“此次上命所降,你有什么见解。”

    “坐拥千机、神铭两件大器,何来我解”

    雨越下越大,转眼,便淹没了这个世界。

    “讥讽之词,就不必再说,大道离析,尔我之大责,争议暂可放下。”

    “可、可、可,依我之见,维德否新者,乱战之象。乾坤之喻为南、为北,或背或亡。术乃法,道无法则乱纲,无根无修,上所以弃之。”执伞之人一笑,随之,慢慢道。

    “有弃命者,曰歍,不用华章,不行夏仪,舍道修之大,逐末力之小,众异,驱暗塔之西。”徐珂却缓缓开口道,一语出,便惊刹在场之人。

    执伞人面色几变,却是愈发凝重。

    “若是如此,勇气几何。”

    顿时,两人同时语塞,良久,正当徐珂意欲开口。

    “嗯,呜”

    语未毕,却见数道吞噬鸿蒙的巨大剑气直劈而来,二人双目微眯,运动灵气,乍然外放,瞬间,两股气旋归并为一,气势之大,天地鬼神无不胆战。

    气旋几动,顷刻间,风止剑消,万籁俱寂,似乎先前的一切都未有发生。

    殊料,平地起微风,竟夹带着无上剑势裹向二人。

    “朋友,有话好说,何必相急。”执伞人身形闪动,连连道。

    然而剑势愈演愈烈,未有停歇之意,数息过后,二人都是衣衫破碎,零落四飞。

    徐珂大怒,一声怒吼起:“捋虎者,必自伤。”

    随之,反手纳掌,以一步蹬阳之势踏地而行,气浪猛冲,剑势顿生滞泻。

    忽见,半空之中,一道人影出现,执伞人腕臂一转,一条银线极速向其刺去。

    却是一击落空,人影随即不见踪迹。但剑势不减反增,更有杀气溢出,森然若敌仇寇。

    徐珂一声冷哼,踏脚一步,骤然,无上气势决然破出。

    “五禽尚谱虎式王兽否狰”

    阵阵虎吼,响彻天地,顿时,周遭气流大乱,气劲所过,剑势陡然溃散,正是虎声震黄宇,偏锋只惘然。

    突然,一柄诡异银剑从一旁的密林中直向他们射来。猝不及防,更是无力以防,但二人却是险中取智,对掌互击,躲过看似致命的一击。

    但二者也因此相距较远,又见银剑异化,登时,长剑一分为二,风转杀意现,不世剑刃斩向二人致命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