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想不到当着众人的面,竟然难不到萧逸,心中顿时大气,以扇击掌,上上下下打量了萧逸几趟之后,说道:“小兄弟既然名叫萧逸,却不见头发有多么秀茂繁荣,不知是何缘故?”
原来他在拿萧逸的头发说事,你道为何?只因萧逸穿越之后,很是不习惯束发的感觉,所以每次都随意地打理成短发,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的社会,南荒除了百族中一些特立独行的家伙,萧逸也算是较为特殊的一种了,只是一直没人拿来说事。
这话一听便知是存心折辱萧逸,石闵冷哼了一声,萧逸毫无气愤之色,淡淡接道:“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为我的头发就如树木,早预料到今日会遇到花信风先生,所以才会如此。”
他重重地加重了花信风的那个‘风’字。众人闻言,无不暗叹此子实在机敏,那四个少女又是轻鼓玉掌。
花信风益加不服,紧接着道:“小兄弟头发不秀,倒是怨起我这个局外人来人,我若是你,定会使用拔苗助长之计,全部去除,但我常听人说聪明的人头发都是如此,世人叫作‘聪明绝顶’,只是这桩事又岂能任我?”
萧逸闻言,竟不再回答,向三位主人抱了抱拳,向石鉴告退,众人都不解何意,谢千里跟在他身边,正要下步云阁,花信风见状,气愤地道:“又是一个不辞而别,莫不是被我言中了?”
萧逸停下了身,却并未转身,道:“席间清谈本为助酒,但轮为互相攻讦,不如不谈。既然你一定要我说……”
他顿了一顿道:“阁下既然说‘聪明的人头发都是如此’,但我见尊驾的头发既然秀茂非常,定然是一点也不聪明,甚至是愚蠢之人了。”
言毕,再不停留,拉着谢千里一同下阁去了,但阁上却又是一片喝彩之声,这次石鉴面上大为增光不少,石闵亦连连称道,而赵王石遵脸上也很不好看,今晚这场宴会,他没想到被萧逸意外的搅乱了,只剩下那花信风愣在当地。
这场清谈一直是他发问,饶是如此,却已被萧逸对得哑口无言,若是萧逸来问,他能应对自如么?他不知道,场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曲婉婷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眼中竟有了一丝莫名的光彩,她静静地寻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石鉴知道,自打他和孙伏都合作之后,今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孙伏都设计好的,特殊时刻,可以抬出萧逸来浑水摸鱼,因为无论结果如何,石遵都不会无视萧逸的存在,这样多少会分散石遵一部分精力。
最主要的是当年萧青山名气太甚,石遵新任赵王,在这个时候,作为萧青山的独子,来到黑龙王城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由不得石遵不多想,更何况还有人向他建议,早日除去萧逸呢。虽然有情报证实萧青山不露面很久了,但是万一呢,更何况如今还有石闵护着萧逸。
萧逸与谢千里刚出义阳王府,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优美的琴声,不觉一怔。
而这时,早有个御夫在府外候着两人。两人上了马车,谢千里却意犹未尽,埋怨萧逸太早回府,连那个曲婉婷的面也没看个清楚,自然心中有些不甘。
萧逸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马车行了不到几丈,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似是在喊两人。谢千里连忙命御夫停了马车,他对于女子的声音向来感觉灵敏。
两人挑来车帘一看,正有一个头挽芙蓉髻,身着淡青佳衣的女子,香气吁吁地提着莲步从王府赶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芙蓉姑娘。
谢千里一看便认出此女正是曲婉婷的一个侍伴,如今走近了来看,实在娴美不俗,飘然若仙,谢千里早看得瞪大了眼睛,片刻也不肯眨一下死盯着她。
芙蓉看他愣得象个呆头土鸡,瞪了他一眼,迳自向萧逸裣衽一礼,莺声道:“萧少侠,你切慢行,我家小姐有信笺给你……”
一言及此,她见萧逸颇为讶异直愣,而旁边的谢千里倒笑嘻嘻来接,当下瞪了他一眼,轻啐一回,递给他方不悦离去。
谢千里被她一个飞啐,顿时打回了原形。但他脸上依然一副春情**的模样,像一只发情的雉鸡一般,她那两瞪,却早将他的七魂六魄瞪到了十里开外。如今他的样子和喝醉了酒的傻汉一般无二。
萧逸突然疑道:“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是谁,难道说的是曲姑娘?”令萧逸疑惑不解的是,曲婉婷什么时候有侍女了?
谢千里被他一提,突然大跌其足,扼腕埋怨了自己好几回,连道:“失策失策,以我这么聪明绝顶之人,竟会忘了问她的名字,实在失策得过分!”
萧逸听他莫名其妙地一番自怨自艾,早明了几分。当下问道:“笑兄,方才那位姑娘是何人的侍女?”
“当然是曲婉婷姑娘的女伴了!”谢千里一面命御夫行车,同时肯定地回道。他如痴如醉地将那碧笺嗅了一回,将那上面一行秀字念了起来道:“未见云川未见雨,时将至兮琴音起。城中雅士不多闻,南来只望少侠止。”
几句读罢,谢千里早弄得一头雾水,萧逸却心中大震,仰天喟叹,旁边的谢千里早瞪大了眼,暗自为自己的不解生气,道:“萧兄弟,萧大哥,这……这都写的什么啊,乱糟糟一团,想快刀斩乱麻都不行!”
萧逸似是无意,怅然地道:“你念念每句的前一个字。”
谢千里如法而行,兀自哺喃念了一回,突然一拍大腿,道:“未时城南,未时城南?”谢千里的眼睛突然又瞪得滚圆,道:“莫非曲姑娘有意约你明日未牌时分到城南,但到城南干什么呢?”
“听琴……”
“听琴?但……但她又没说明在什么地方,王都城南这么大,怎么去见啊?”
萧逸叹了口气回道:“王都城南虽然很大,但弹琴的只有一个,若是知音,南行听到琴音即可,又何必相见呢?”
“这个约人的方法果然很妙,好像很高深莫测,但你怎么知道是明天,而不是后天或是大后天?”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想成为她的知音,知道了又如何,王城这么大,非你我区区一介外帮草民所能左右,我们可能都帮不到她……”
一言及此,萧逸深为叹息,言虽如此,但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她的倩影,他越想就越心乱……马车依然不快不慢地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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