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闻言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且说说看，”
杜康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这才开口道：“我刚刚好像看见陛下了，”
“彦儿，”
“嗯，远远的看着很像，身边有高手跟着，属下不敢靠的太近，”
“在哪里看见的，他在做什么，”事关彦儿，我连忙开口问道，
“就在西市这边，在和路边的商贩说些什么，倒不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就是一个店一个店地交谈过去，”
听杜康说完，我不禁想了想，却仍是不明白彦儿到底想要做什么，遂只能摇了摇头不去再想，
“我先去换衣服，你带我过去看看，”
“是，”
只是等着我和杜康到了西市的时候，却是已经看不见彦儿的身影了，
“主子，”
“刚刚他在和哪些人说话，”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西市与其他集市有些不同，这里的商人经营的都是大买卖，西市上也是贵人来的多一些，
“从这个玉器店开始便一路问了下去，属下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问到了对街那家珍宝，”
杜康给我指了指这两家店，都是京都里比较知名的店铺，那家珍宝更是拥有许多各国的奇珍异宝，若不是有一定的财力和势力只怕根本无法经营这样的一家店，
“过去看看，”
“属下在暗中保护您，”杜康的样貌被陆家熟知，而因为身为暗卫的原因，即使易容在人群里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会特别突出，
“不用，你去四周看看彦儿还在吗，”
“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向着那家珍宝走了过去，
这家珍宝装饰的倒是雅致，并没有特别奢华的感觉，但是仔细一看却是能吓人一跳，比如一边的桌椅竟是特别名贵的小紫檀木制成，看起来不扎眼，却千金难得，
“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就在我打量这座珍宝的时候，店里的小厮便迎了上来，小厮穿一身青色的长袍，彬彬有礼，又不过分谄媚，倒是让人看着心情大好，
这样的装扮莫名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随便看看，”我淡淡道，
而小厮并没有因为我没有买的打算而改变态度，依旧微笑着道：“好的，请您慢慢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嗯，”
这珍宝确实很大，越往里走东西却越是珍稀，想要开口询问，但这里的人进退有度，显然不会随便开口透露什么，
我心念一过，却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一边，招来刚才的小厮道：“只有这些，”
言语间颇有些不怎么看不上的意思，
那小厮稍稍愣了愣，随即立马开口回复道：“姑娘想要看什么，”
“你们掌柜的会明白，”
这种店有很多货是不会上架贩卖的，而是由掌柜的收在后面，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真正的珍品只有找掌柜，
那小厮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想来是知道来了大生意：“姑娘这边请，”
小厮将我引到了一边的偏厅坐着，不一会儿就奉上了好茶来，我淡淡地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去没有再碰，
那小厮见状立马心里有了数，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小的这就去催一催掌柜，请姑娘稍等，”
“嗯，”
掌柜来的很快，人还未走到我跟前便遥遥行了一礼：“劳姑娘久等，”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掌柜给了身后的小厮一个眼色，小厮们立马捧了一个个锦盒和木箱上来放在了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
我随意翻了翻，本来只是想找些机会和掌柜搭话，却不想在看到一个锦盒里的玉簪时下意识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簪子通体雪白，成色极好，在阳光的映衬下几近透明，簪子样式简单，是一朵空谷幽兰，
最主要的是这个锦盒里的玉质名牌上写着这个簪子的名字，赫然是曦光，
我曾经在秦喻的那把古琴上看到过的名字，
“这个簪子”
掌柜主动将锦盒递过来了一些，然后将簪子取了出来递给了我，我仔细磨砂了一下，手感非常好，而且细看下才发现这雕工极为讲究，随着将这根簪子旋转，这朵兰花的形态竟然有些不太一样，
也怪不得这掌柜将这只簪子奉为精品，
“姑娘觉得这簪子如何，”
虽然心里十分喜爱，但我面上却不表露分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尚可，”
那掌柜是个人精，立马就开了另几个锦盒，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成色极好的玉簪，从样式到质地都很出色，
“姑娘可以看看这里面可有你喜欢的，”
我随意翻了翻，却总是因为那最开始那支簪子的名字而特别偏爱一些，
“掌柜的，这支簪子替我包起来吧，”我终究拿起曦光那支簪子道，
掌柜闻言却是一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看了他一眼，却是主动开了口：“你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价，”
掌柜笑了笑却没说话，但是我却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簪子从成色质地到样式，大概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见掌柜似乎有些不相信，我便淡淡地说道了起来，最后还报了一个大概的价位，
那掌柜眼睛蓦地睁大了许多，竟是缓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开口道：“姑娘果然是行家，”
掌柜着了小厮去包锦盒，我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其他的锦盒，因为刚才的事情，掌柜倒是主动和我搭起话来，我一边应着，一边将对话的掌控权渐渐收到了自己手里，
“说起来，刚刚我弟弟过来买了些什么，”
“姑娘，您弟弟是，”掌柜不解道，
我照着杜康之前给我的描述说了一下，那掌柜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那是令弟啊，怪不得那小公子在鉴宝之上也能说的一二还出手阔错，”
“嗯，就是他，这孩子本来说好一起逛逛的，结果自己先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我，对了，他没给店家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小公子聪慧有礼，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呢，”掌柜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
“他最近话有些多，不管说了什么，希望掌柜不要见怪，”
我说完这句以后，掌柜的面色果然变了变，许久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会见怪，但是有些话小公子却最好不要乱说才是，”
“哦，他又说什么了，”
我故意用了“又”这个字，表明自己经常听他胡言乱语惯了一般，
果然，一听这话，掌柜没有丝毫怀疑连忙就接口道：“小公子问我们想要入仕么，入仕谁不想啊，但是姑娘您应当知道，我们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地位低下，是不能入仕的，小公子说这话不是往人心窝里捅刀子么，”
商人入仕，
我心里仔细一想却是有些明白了彦儿的打算，只是这件事想要实行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定是会遭到朝中大臣和天下文人的抵制，
“对了，”忽然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看向掌柜道：“我记得京都的府衙督察大人好像就是商人出生啊，”
这个官算不上大官，可能连县令手里的实权都比不上，不过是个挂名的官职罢了，我之所以能够注意到这个是因为我查到这个人似乎和陆家在打交道，
“你是说周泰，”
“好像是这个名字，”
掌柜不由得皱了皱眉，似乎极为不喜的模样：“他那官位是捐的，”
“捐官，”“对，就是花钱买官的意思，这买来的官也就是有个官职，拿着一点微薄的俸禄，这俸禄都还不够买官的零头呢，偏偏这个周泰仗着巴结住了陆家，就在京都横行霸道，还真当自己是官爷了，也不看看他那样子哪里像个官员，更像是地痞流氓还差不多，”
闻言，我也不禁皱了皱眉道：“那你们为什么不买官呢，”
“这买来的官又能有什么用，并不算真的入了仕，还是会被人看不起，更何况这买官的银子要得可不低，就算凑了买官的钱还需要各方面打点的钱呢，好不容易等你买到官了吧，为了狐假虎威还得继续每个月给别人送礼疏通关系，再多的家财也经不住这样挥霍啊，”掌柜说到这里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接道：“家财不够用，这些人便会出来敛财，肯定有许多欺压百姓的事情，”
“是啊，但是谁叫他们出钱打点好了关系，被欺压都申诉无门，只有认了的份，期望不要被他们盯上吧，”
这着实是一个大问题，
我正在思索，却听到小厮忽然开口招呼了一句：“掌柜，东家来了，”
“抱歉姑娘，失陪一下，”掌柜闻言立马开口道，
“无妨，我与你一道出去吧，正好准备走了，”
“好的，这边请，”
掌柜并没有抛下我去迎接东家的意思，反而配合着我的步调一起往外走去，此举倒是让我对这个珍宝印象又好了几分，也对这珍宝的东家生出一份兴趣来，
我本以为这里的东家会是一个老头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一位熟人，
那人见到我不由得怔了怔，随即淡淡地对我点了点头：“姑娘，又见面了，”
我不禁微笑出声：“云公子，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我送过去的东西，”
“嗯，多谢姑娘费心，东西收到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却是没有邀功的打算，
掌柜见我们如此对话，也不由得轻笑出声：“东家也认识这位姑娘啊，那还真是巧了，”
“嗯，她买了什么，”
“这个，”小厮将我买的簪子往前递了递，
“嗯，不用收钱了，”云公子开口道，
小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倒是掌柜特别有眼色，连忙瞪了小厮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姑娘包起来，”
小厮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锦盒包好，恭恭敬敬给我递了过来，
我看向云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感谢云公子的好意，只是这礼物我万万不能收下，”
“拿着，这是回礼，”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起伏，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疏离而难受，
我见他表情十分认真，又推脱了两回，实在推不过，只好承了他这份情：“那就谢过云公子了，”
“嗯，”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是这里的东家，”想到刚才的称呼，我不禁开口问道，
“看起来不像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像倒也不是，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表现看起来更适合吟诗作对，对酒当歌，不太像是一个商人，不过倒也不是完全不像，至少这里的小厮和掌柜言行举止都和你府里的人很相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云舒闻言淡淡一笑道：“嗯，云家在这边是有些产业，”
“那如果我想请云公子再帮我一个忙，会不会有些太厚脸皮了，”
“无妨你尽管说，”
见他表了态，我这才开口道：“我有个弟弟刚才在在这边寻了一些掌柜说话，我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这里很多掌柜我并不认识，只怕他们不愿意开口，所以我想请你帮这个忙，希望你可以帮我，如果你觉得有些麻烦，不答应也没有关系，”
云舒闻言没有立刻应承，而是忽然开口道：“借一步说话可好，”
“自然可以，”
“那还是去刚才的偏厅吧，”掌柜建议道，
“嗯，”云舒应了一声，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和他们一道去了刚才的偏厅，
掌柜奉了茶以后便退了出去，偌大一个偏厅便只剩下我和云舒两个人，
“云公子想要说些什么，”
“失礼了，我找姑娘来是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是我确实找人查了一下姑娘，对姑娘的来历有些了解，姑娘是北藩王府的人，”
我虽然不太喜欢别人查我，但是他的态度太过坦然，倒是让我无法生气，只能摆了摆手道：“没事，不过你要这样说也不算错，”
“那能否请姑娘帮我一个小忙，”
“我帮你，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有些不解道，
“我想请姑娘帮我和秦喻世子搭上线，”云舒认真地望着我，并没有半点谄媚的意思，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和世子搭上线，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这种事情我无法轻易承诺，保险起见，便多问了一句，
云舒点了点头：“我不勉强姑娘，姑娘只需要帮我把话带到就好，世子见或是不见我交给他自己判断，我绝不会因此怨恨姑娘，姑娘若是觉得为难，拒绝我这个要求也没有关系，”
我仔细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应道：“好，但我只是帮你带这句话，其他事情我不会管，”
“多谢姑娘，”
“不用客气，至于我的忙”
云舒闻言点了点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多谢，”
“嗯，”
云舒招来掌柜吩咐了几句，然后这才和我说起其他闲话来，陪我一起等着结果，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为了不让我尴尬一直努力找着话题，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掌柜立马赶了回来，先是向着云舒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东家，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说，”
“那位小公子问的问题比较杂，最多的还是商人入仕的问题，还有问了问各个店铺入账的名目，虽然这是机密，但是他说话极为有技巧，套了不少掌柜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掌柜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有些忌惮的意思，我也不恼，
倒是云舒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开口道：“放心吧，他就只是问问，不会用这些去做什么坏事的，”
“可是”
掌柜显然还是担心，有些不相信，毕竟能够轻易探到机密的人，如果说他真的只是闲聊，真的不太让人相信，
我不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