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要背叛,就算我找人看着他,他也一样会背叛,那我还不如相信他不会背叛我,我想要相信他一次,也许这里面真的会有什么隐秘,但是他终究不会害我,”
“天真,”有琴却是摇了摇头,
“世故了五年,想要放纵自己天真一回,”
有琴知道我铁了心如此,倒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如此大气,倒是希望他莫要负你才好,”
“但愿吧,”
“还有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好,你说,”
有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偏过头来望向我道:“你是天家的人吗,”
天家,自然指的是赵家,
“这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有琴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望向有琴却见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缓缓舒出一口气,终是开了口:“与你姓氏有关系吧,”
“你知道了,”
“大概能猜到,这两天,秦喻那里将戎族的所有能查到的资料都搜集了起来,我看到里面写到过戎族皇室皆容貌迤逦,尤其以皇室的小公主容貌更是美艳无双,虽然还未及笄,却已经以倾城之貌着称,而这段资料下面配了一张公主的画像,”
说到这里,我看向有琴道:“虽然你现在模样已经长开,却依然还有当年的影子,再加上长生蛊的关系,即使过去二十多年,你还能保持如此容貌,这才让我没有认错,”
有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倒是不知你们竟然有如此本事,”
“你问我是不是天家人,是不是因为二十五年前灭族一事对赵家人心存怨恨,”
有琴闻言却是面色蓦地一凛道:“难道我不该恨吗,”
“当年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一道令下,一夜之间整个戎族被赵国军队屠杀殆尽,连老人和小孩都没有放过,整个戎族血流成河,若不是若不是我当时恰好在城外,只怕也早已经遭遇毒手,”
有琴口中的这件事情我也知晓一点,秦喻给我看的资料上写明了赵国先是围城,却并没有进攻,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不得而知,只知道从今以后这世上真的再没有了戎族,
但是我了解我的父亲,他从来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就算杀戮,定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也不会是我从墨玄那里了解的是因为我母亲和长生蛊的事情,或者准确来说不全是这样,这里面肯定还有个什么更深的真相不为人知,
“你还记得当时领军的是谁么,”
“陆勋,”说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有琴几乎有些咬牙切的意味,
也怪不得她一有脱离陆家的机会,便会如此干脆,
我蓦地停下脚步,郑重地望向有琴道:“我确实是天家人,”
此话一出,有琴的面色立刻大变,
而我却连忙开口道:“对于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此时也在追查此事,我知道你想找赵家人算账,我就在这里不躲不逃,但是请给我一个去查真相的机会,若是查出来真的是赵国人滥杀无辜,到时候你来找我报仇,我绝不二话,”
有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借口,”
我只是望着她,坦然而又认真,
她眯了眯眼睛,周身有杀气浮现,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但是我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我缓缓舒出一口气,望着有琴的身影淹没在人海里,这才转身往回走,
哪想这才走出几步,在拐角处的时候杜康跳了出来:“主子,”
“跟着多久了,”
“从主子从北藩王府别院出来时就跟着了,”杜康倒是毫不隐瞒,
其实他的功夫远在我之上,若是他不说,我根本也不会察觉到他从何时跟着我,所以明明说谎也没有关系,但是他依然坦诚了,
我不禁缓缓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杜康我如何愿意去怀疑,
“那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离得有些距离,但是大概都听到了,”
“你怎么说,”
杜康蓦地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谢谢主子愿意信任属下,可是这其中的关键我暂时却是无法告诉主子,但是我敢在此起誓,我绝无背叛主子的打算,这一辈子杜康都尊您为主,不离不弃,永不背叛,”
我望着杜康,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时间,那个小小的少年也是这样跪在我的面前,虔诚地起誓说会护我永远,
那个时候瘦弱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可靠的男人,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句誓言,
“好,我尊重你,但若你负我,杜康,就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是,”杜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重重地应道,
我知道这样太过心慈手软,若是秦喻在身边定会如此说我,这样御下其实太稚嫩太天真,也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手段,
“你出现是有什么事情,”
“是墨玄让我来寻您,”
“墨玄,”
杜康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说是因为陆桓的伤,陆家的人找上了他,想让他过府医治,墨玄让属下来问您,可否要易容一同前去,”
陆桓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是不由得心神一愣,随即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道:“好,我去,”
杜康闻言连忙领着我去了一处新的园子,想来是墨玄为了躲有琴而特意换的,一见到我来,墨玄就连忙开口道:“过来,”
“嗯,”
墨玄领着我进了房间,先是将我脸上苏玉真的面具摘了下来,然后又瓶瓶罐罐地在我脸上捣了一阵,等着我再次睁开了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的样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看起来普通又不起眼,
“跟着我,控制住情绪,”
“明白,”
我连忙又去换了一身医女的衣裳,然后这才跟着墨玄一起到了陆家,陆家的人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墨玄前来,连忙上前迎接道:“墨玄医,里面请,”
我低着头没说话,拎着墨玄的药箱向着陆桓的卧室而去,
“大少爷,墨玄医到了,”
一句话落,门便被从里面打开,而走出的人却是差点吓了我一大跳,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我连忙低下头错开了眼神,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禁军的那位大统领,与师兄不对付的那个男人,
他居然就是陆家的大少爷,陆桓的哥哥陆栩,
“墨玄医,”陆栩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和人相处,与陆栩打招呼时声音听起来也带着一股施压感:“陆桓的病就拜托了,已经多日过去了,他的伤口并没有任何愈合的样子,反而周围的肉开始腐烂,府中和宫中的大夫都没有办法,这才想要请墨玄医帮忙,”
墨玄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然后在陆栩的带领下终于走到了床前,而我也借此机会看清了陆桓的情况,
许久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如纸不说,因为大腿根部受伤的原因,被子都不能完全盖着,只能盖一半,将那受伤的右腿露了出来,想来是为了方便墨玄治疗,
至于伤的到底有多重,至少现在看着那带着血的包扎我便知道这伤只怕不会轻,
“拆掉,”墨玄言简意赅道,
陆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倒是我主动上前应道:“是,”
随即我便将药箱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拆掉那带血的纱布,谁也不知道我借着这个机会手上带着的戒指轻轻在陆桓伤口上划拉了一道,并不深,几乎只是沾了沾,
但是这戒指上沾着墨玄特意调制的药汁,此时定是通过这伤口进入了陆桓的身体里,
不算是毒,甚至能够帮助伤口愈合,但是却只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会让人不定期地头痛,
也许这点影响算不了什么,但是对陆桓说却影响十分大,因为头痛的人会因为此而做出一些错误的不可挽回的判断,若是陆桓放任不管,头痛便不会消除,若是他找大夫医治,大夫开的药方里定然会有一味必用的药材,而这个药材与这药汁相克相冲,陆桓的身体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我虽然心里有很多念头,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不一会便将所有的纱布拆了下来,因为黏在血肉上的关系,拆掉时还会扯得陆桓皮肉生疼,
“嘶,”我听到陆桓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清醒了过来,
“赵曦,”忽然间陆桓一把抓住了我正在拆纱布的手,一双眼睛蓦地瞪大,
我身子不禁一怔,半晌这才装作害怕不安的样子望向墨玄:“玄,玄医”
墨玄皱了皱眉,而陆栩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信号赶忙开口道:“二弟,这是墨玄医带来的医女,你睡糊涂了吗,赵曦早就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感觉到握着我的手忽然一僵,而陆桓的眼神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定定地看了我脸一眼,然后这才松开了手,像是解释,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死了对啊,我怎么忘了,她终究是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赵曦了,再也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里竟还带着一丝伤感,
可是我却并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好笑,伤感有什么用呢,当时一剑刺向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呢,非要在人已经没有了以后才惺惺作态,是为了搏一个心安不成,
“二弟,”陆栩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陆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却已经不见刚才的伤感,却而代之的是素日的微笑和淡定:“这位姑娘唐突了,”
我赶忙装作一副手忙脚乱地摇了摇头,
“墨玄医,麻烦你了,”陆桓显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反而是对着墨玄开口道,
“嗯,”
我终于将纱布全部拆完,待看清陆桓的伤口时,却还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的伤口很深,深可见骨不说,现在居然还红肉外翻,有些肉还隐隐发,显然是腐烂了,
墨玄皱了皱眉,
陆栩赶忙开口道:“之前的大夫说想要抱住腿,只有剜掉烂肉,但现在烂肉新肉在一块,总不能把所有的肉都给剜掉,但凭肉眼又无法完全区分好肉烂肉,这才拖到了现在,敢问墨玄医可有什么方法,”
墨玄仔细地看了看那伤口,终是开了口道:“方法只有,只是怕你们接受不了,”
“我们可以,”
“话不要说的太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