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知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是不是为了我好，由我自己来决定，”我直视着墨玄的眼睛，不愿退让，
许久，我才听得墨玄开口道：“你想谈什么，”
“我刚才和墨十九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对，”
“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陆家的死士，家臣，还是只是单纯的杀手恰巧为陆家做事，”
墨玄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药人，”
我听到答案后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拿你试药，或者说是试蛊，”
墨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眼神望向下方显然是在回想，而且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长生蛊炼制的方法极为苛刻，陆家便在四处搜罗了许多根骨极佳的孤儿回来，给他们编上号用来试药炼蛊，所有人一边要被喂各种毒，一边又要修习武艺，渐渐地，人越来越少，几百个孩子里面最多能有几人存活下来便是奇迹，”
我能够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实在是残忍又让人恐惧，
“那之后呢，你是否入了宫，我梦见的揽月台上的人确实是你吧，”我现在依旧能够清晰地记起那一个梦，那一个孤绝的背影我不可能认错，
“是，”墨玄缓缓点了点头：“当年陆家行事极为低调，是以根本没有人知晓陆家在炼制长生蛊一事，但是长生蛊所需的东西极为难得，后期几乎大半的药材都只有宫中才会有，”
“于是陆家不愿意自己来冒险，从而唆使了戎族之人前来进献长生蛊的炼制秘法，想要借我父皇的手来实现蛊虫的炼制，是吗，”
“个中缘由我却是不太清楚，总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而我也被一道送进了宫里，这世上没有人不想长生不老，更何况你的母后体弱多病，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太医院所有太医皆束手无策，于是，你父皇便下令秘密炼制长生蛊，”
“父皇他怎么”
这样残忍的事情，在我印象里一向慈爱有佳的父皇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一想到母后我却不由得犹豫了，光从这么多年来整个宫里皇子和公主只有我和彦儿两个，便知道父皇他心里母后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他也许算不上是一个好帝王，但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你的母后，之后我有回过宫去见过你和赵彦，所以你才会对我有些印象吧，”
“之后呢，”
“你还记得你母后怎么死的吗，”墨玄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病逝，”
墨玄却是摇了摇头：“不，是为了救我而死，”
“，”我顿时大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母后她她救了你，”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了你父皇到底要做什么，而我那时因为被用作养蛊，实在痛苦难当，然后墨十九便出现了，由他来承受那些痛苦和不堪，你母后觉得我受此痛苦她难逃其责，便求了你父皇终止炼蛊，将蛊虫从我体内取出，”
“我父皇他不会同意吧，”
我太了解他，他深爱着我的母后，他舍不得她离开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母后死去，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换得她长生，他怎么可能放弃，
“嗯，所以你母后将蛊虫引渡了自己身上，然后背着你父皇放了我离开，”
“而我逃出皇宫以后很快便被陆家重新抓了回去，发现蛊虫不见以后陆家大怒，以药控制着我逼问我蛊虫下落，因为太过痛苦，那段时间这个身体一直便由着墨十九掌控支配了，”
“大约过了五年，陆家的人发现了墨十九的样貌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时间在他这里停止了一般，便坚信是因为这个身体养过长生蛊的关系，所以更加重视长生蛊，一直在寻找长生蛊的下落，而此时陆家在宫里的心腹传来消息长生蛊的母蛊练成了，就在皇后体内，陆家得了消息便派了杀气大盛的墨十九和刚才那个女子等一队人杀进宫中取蛊，他们在宫里大开杀戒，宫中禁卫根本拦不下他们，等着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母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的呼吸瞬间一滞，几乎是咬着牙地开口道：“是墨十九杀了她，，”
墨玄缓缓地摇了摇头：“是你父皇要杀墨十九的时候，她冲了过来挡下了这一剑，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受了重伤，那时陆家派来的侍卫都是死士，禁军都敌不过更何况是你的父皇，你母后为了保护他将长生蛊交了出来，我竭力阻拦，他们这才肯退去，”
“回去的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都是你母后吊在血泊里的模样，耳边依旧是她温声细语地说是她亏欠我，让我忍受了不该受的痛苦，她说我无辜，可是她才是何其无辜，我不想再这样这样下去，便故意引发了一场内乱，众人互相猜疑互相残杀，我也因此逃脱了陆家的控制，到了偏远的北藩修习医术，”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听说不久后戎族便彻底消失，无人生还，而又过了几年，你父皇张贴皇榜遍寻天下良医去救你母后，我这才易容进了宫，再次见到了你母后和你们，可惜我终是未能救回她，她还是离世了，她身体岁弱若好好调养，其实能够四十岁，可惜因为养蛊和那剑重伤的关系，她年纪轻轻便”
我的脑子很乱，太多的事情压得我心里喘不过气来，明明是自己想要知晓的，可是却在真的知道以后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仿佛不能呼吸，
我该恨墨玄吗，毕竟母后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又何曾想过害我母后，他也不过是身不由己，他也是这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陆桓说赵国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的事情好像确实与父皇脱不了干系，但是真正追究下来的凶手难道真的只有我们赵家吗，
我们赵家不无辜，那陆家呢，这一系列事情里面，陆家到底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们难道就无辜了，，
我一直想着复仇，可是当我真的知道陆桓所说的深仇大恨以后，为什么心里忽然就乱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公主，”
我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想静一静，”
墨玄没有勉强，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出墨玄这个院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北藩王府别院的，我只知道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秦喻的房间外面，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秦喻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稍有犹豫，却终是抬脚走进了房间，
秦喻依旧在处理公务，见到我进来这才抬起了头来，随即微微蹙眉：“怎么了，面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秦喻当即连折子也不再看，只是担忧地望着我道：“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我张了张嘴，想要将一切都告诉秦喻，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秦喻见状轻轻舒出一口气，随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先坐下吧，”
我默默走了过去坐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莫名走到秦喻这里来，只是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地呆在他身边，我心里好像也都要好受一些，
“脖子怎么了，”
“嗯，”我不解地望向秦喻，
“有人欺负你，”秦喻皱眉，
我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墨十九刚才掐我时留下的印记，
“疼吗，”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秦喻也不多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活血的伤药，一点一点地帮我涂抹在脖子上，
他的手指温热，而药膏却很清凉，这样的反差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弄痛你了，”
“没有，”
秦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难受，我会担心，”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眼看着秦喻的手就要收回去的时候，我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秦喻，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该要如何是好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秦喻的声音很温和，不会让人反感，
“如果我父皇真的杀了陆桓的族人，所以陆桓报复我要杀我，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我的复仇又从何谈起，”
“你说先皇杀了他的族人，所以他报仇合情合理，但你不也是一样吗，他说做下的事情件件属实，你要报仇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你有你的立场，而这个立场并不是错误，”
“可”
“公主，你现在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吗，”
我没有想到秦喻会忽然说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什么，”
“你现在只是想杀了陆桓泄愤吗，”
“不是，我想要扶持彦儿，想要让赵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这天下无论如何都不该落到陆家的手里，我是一国公主，公主就应该有公主的职责，如若不然如何对得起百姓的供养，”
秦喻静静地望着我，面色柔和而隐含励，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却又咋下一个瞬间神色一凛道：“但是，我还是想让陆桓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就够了，”秦喻认真道，
“这样就够了，”
“嗯，够了，你看，你并没有迷失自己的目标，以前的种种恩怨，都不及过好当下，以及准备好将来，你只要脚下的路没有迷失，对错便留给他人评说吧，”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所有的愁绪和迷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说得对，谢谢，”我真诚地向着秦喻道谢道，
秦喻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对了，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你，”
“礼物，什么礼物，”
秦喻向着自己身后望了望道：“里面书案上放了一个锦盒，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绕到了后面的那张小书案前，打开了那个精美的锦盒，而里面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剑，
“送我剑，”
“你仔细看看，”
闻言我便将剑取出仔细打量了一番，却陡然发现剑柄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