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元域镇妖师 > 第67章 暴雨之夜(上)
    少浮山赤月教炮打中天,呈银月之状飘落满天,飘飘洒洒仿若银屑飞星,这个女孩儿看着那茫茫空寂,忽然恍了神,整个人呆若木鸡,良久才缓缓道:“死了,爹爹他死了。”

    爹爹

    凤长鸣顺着她的眼神望向正南方向,若有所思,又转过头细细看她。他的手搭在她弱不禁风的肩膀上,她哭得可怜,眼睛都肿了。凤长鸣怜惜地:“你不要哭了,否则你爹爹在天之灵看见你也不会开心的,你要让他开心点走,对不对”

    何怜月弱弱地点头,拳头却握地紧紧地,抽噎的嗓子早已不能自持说不出一句话。凤长鸣看着着实可怜,又无奈自己不会安慰人,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候封一行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也没管凤长鸣与何怜月,有人忍不住低低问了候封一句:“那个赤月教的女孩儿”

    候封淡淡扫了这边一眼,似乎在思考,那个女孩垂着头,肩膀由于抽噎而不住上下抖动。候封静静地瞧着那边,喃喃着:“是那个人的女儿吧,一定很恨我们。”他冷酷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温柔,有些遗憾地喘了口气,叹声道:“这个女孩儿长大了,搞不好会因为今天的事而要了我们的命,不过”

    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那边一眼,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怅然舒了口气:“还是放了她吧。”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众督卫齐齐撇来异样的目光,凤长鸣没能有机会领略到众人的眼光,依旧在原地安慰着这个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女孩。

    后面窸窸窣窣的,凤长鸣和何怜月都好奇地看过去,候封已经带着众督卫扬长而去,虽然这个扬长有点儿勉强,因为受了伤的他们走路的样子实在算不得潇洒。

    “我会报仇的。”何怜月低着头抽噎了一下,在凤长鸣不解的眼神里忽然抬起头,红红的泪眼里写满了坚强与仇恨:“我一定会报仇的,为了我爹爹,一定要报仇。”

    凤长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样的年纪就把仇恨烙在心底的确算不得什么好事,这个柔弱的女孩儿说出这句话时带着莫名的违和感,凤长鸣心里隐隐的疼。仇恨对于她来讲太过暗和肮脏,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瓣儿被人撒了两血珠子,说不出来的诡异,说不出来的心酸。她原原本本可以快快乐乐长大,等她到了花信之年找个好郎君的,然而今晚她却被仇恨注满了灵魂,凤长鸣觉得,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儿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受到罪恶的熏陶实在残忍,然而他又无能为力。

    凤长鸣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今晚灵枢府的行动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的行动一定和这个女孩爹爹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还在啜泣着,却死死地攥紧裙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力气,忽然站起来。这下换成凤长鸣在低处何怜月在高处了,凤长鸣仰望着她俊俏的脸,心疼地厉害,她抹了抹脸,偷偷瞄了一眼凤长鸣义正言辞地:“我要回去了。”

    凤长鸣站起来,与她并肩的高度:“回少浮山”

    她嗯了一声,柔声道:“我要回去为我爹爹守孝。”

    “我送”

    “不了。”

    她警惕地向后退去,凤长鸣面带错愕。她注视着他,小心地向后退去,又坚持道:“你不要过来,我要自己回去,我要学会长大,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凤长鸣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忽然停住伸出手来喝止他:“你不要过来”

    他欲言又止,天边轰隆隆地响起一阵雷声,刚刚露头的月亮又施施然隐藏到浓云背后,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你别过来”她说,他们现在彼此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微微看见对方的轮廓,她防止自己被绊倒,抬高了步子向后迈,一步一步,渐渐走远。

    凤长鸣很想过去帮帮她,然而她却说不要自己过来,他兀自在心里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妥协。

    他说:“你要小心,不要再遇到灵枢府的人了。”

    那边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因为那边暗的连轮廓也看不见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处暗良久,直到一道闪电打下来,视线有片刻的明亮对面空无一人,她走了。他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他突然想起那天沐雨霏的离去,他觉得这两次经历好像,不知道是自己的缘故还是什么,两次都是对方暗自退场,留他一人傻愣愣站在原地。

    如果有下次,他一定毫不犹豫冲过去,一定。

    雷声如约而至,咔嚓一声,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从天际砸下来,小小的雨点儿落在他的鼻尖,略微有些发痒。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就有点儿失落了,他落寞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下岗向灵枢府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候封一行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将凤长鸣骑来的马也带走,凤长鸣半信半疑地过去找马时喜出望外地发现那匹马还在那里,只不过由于雷电惊吓正拼了命地想挣脱缰绳,亏他来的准时,再晚一步那缰绳就要坚持不住了。凤长鸣很是欣喜,二话不说骑了上去,那匹大马还没等凤长鸣坐实早就飞奔出去,都说马是认识路的,凤长鸣也不担心,只管死命攥紧缰绳不掉下去,至于哪条是回灵枢府的路就全都看这匹马的记性好不好了。

    这匹马四蹄飞驰速度极快,凤长鸣只听得耳边风声灌耳,呼呼作响,隐隐约约地听着有什么叫声,凤长鸣心里一惊,说来也巧,当时一道闪电劈下来,他借着转瞬即逝的光胡乱寻了个方向看过去,陡然发现那里大致是刚才打斗的地方,想起那些尸块和血肉的场面他就一个激灵,想着那声怪叫该不是诈尸了吧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凤长鸣刚才亲眼所见并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一想还真是后背直冒冷汗,于是赶紧摇摇头想把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忘掉,但是有些事情越想忘掉越忘不掉。凤长鸣无奈之下动用嘴工,在那里一会叨咕中阳山,一会儿又叨咕苏若雪,一会儿说阿尧没找到是不是对不起柔昙,一会儿又咒骂候封,许是太恨候封了,他不骂则已,一骂就自拔不出来了,于是变本加厉换着法儿地诅咒他,竟然真的把脑袋里想的那些恐怖画面给忽略掉了,等到了灵枢府下了马他才觉得不对劲,还自己问自己道:诶好端端地我怎么骂起候封来了

    大雨哗啦啦地倾泻下来,虽然凤长鸣仗着马快,但是仍然淋了个内外尽湿,那样子好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这一路的颠簸左臂的伤口又有复发的倾向,借着水势血迹开始大肆兴风作浪,那大半片衣服已被染得绯红,视力不好的还以为那里绣了一大朵牡丹。

    灵枢府看门的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赶紧不定对峙到明早不仅落了个发烧感冒,到时候再伤口感染,这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