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鸣长长舒了一口气,凝神望着他,他的身姿轻盈,双腿又细又长,一看便练过上乘轻功,风忽然刮起来,卷起地上的一层雪沙,如帘子一般横在二人中间,凤长鸣越发瞧不见他的样子。
“御令,我们”有个副官模样的甲士斗胆上前一步,是要请缨围攻的意思。他手里还握着刀,右手举起来,拇指扣住刀柄,四指张开,那个副将识趣地闭了嘴。
“不用,这个小子还挺有趣的。”他颇有兴致地淡淡扫了凤长鸣一眼,仿佛在看一件玩物,又呵呵笑起来:“能有本事进皇宫的,你的确有些本事,虽然你们中阳山不是什么逆贼,但是无缘无故闯入皇宫,我一样会格杀勿论。”
凤长鸣一愣,随即恍悟刚才他探知了自己的元力,从而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随即一笑也不掩饰:“你见识很广,连镇妖师也认得。”
“嘁,镇妖师。”那人不屑地笑了笑:“你这样也叫镇妖师你连妖毛儿都没见过吧”
凤长鸣气不打一处来,给他证明道:“可别小看人,我可是杀过妖的人,天妖,山魈。”
“是吗”那人语气透露出一种淡淡的震惊,又问道:“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小镇妖师。”
“凤长鸣”他不卑不亢,“南宗的凤长鸣,你去打听一下,中阳山的都认识我。”感觉这样说不够使人信服,于是又补充:“山下的樵夫也识得我,还给我送过柴。” y an g ě.c o m
“不用打听了,我不喜欢打听死人的事情。”他淡淡的,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盐。这样子简直比苏东何还气人。凤长鸣觉得自己真是冲了太岁,怎么总遇到这种性格的人,于是踏上一步,桀骜道:“少说大话了,你这个面鬼,瞧你那个样子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不过当了一点儿小官就开始颐使气指,我觉得你身后的那个裨将就很有能耐,比你强来的短刃用力托上去,并趁着这个空当迅速向旁边倏然掠开,同时横笛唇前,手指渐次按在笛孔之上,武卓然身子蜻蜓点水般轻轻点地,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折返过来,并再次挥刀,还是那样单纯的进攻,虽然这招式既普通又干脆,然而在这样的速度的配合下,这样简单的招式显得狠毒异常,令人难以招架。
刀无情地挥下,寒意逼人,月光反射进凤长鸣的眼里,那是死亡的颜色。凤长鸣眉心紧锁,唇压在笛孔,手指轻按,那样空灵萧然的声音便流水般地从笛子里倾泻而出那并不是简单的乐曲,曲调响起,带着氤氲的白色雾气缓缓升起。武卓然的快刀已至,开天破地的力道毫不留情砸下来。思若笛产生的那道氤氲的气息宛如具有灵性一般,突然向前伸展,仿佛被风撩起的雪色薄纱,飘逸轻盈,柔软,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开。武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堂,于是立即减了力道向那白色烟雾斩去。
刀柄在接触到烟雾的瞬间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本来就降低了握刀的手劲,这宛如砍在金刚一样的触感让他险些脱刀,几乎是触电般,武卓然在砍在白纱上的瞬间就向后飘去,虎口阵阵微疼,他下意识的低低闷哼一声,落地的时候立即收刀回防护住周身。
凤长鸣几个音符吹出便止,并没有继续引笛贸然进攻,四周闻声而来的近卫越来越多,但是有武卓然在他们都不敢上前。考虑到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拖住这些人给朱文定和俞恪衷减少压力,所以应以防御为本,攻击还是免了,多熬一分便是一分。
武卓然临风而立,双刀倒执收于腰侧,专注地研究了他片刻,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一个希望这场对视无限延期下去,另一个希望对方卖个破绽好让他有机可乘。这两个人各有所图,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行动。
武卓然感觉当着众属下的面儿这么干对峙下去有失颜面,得打破僵局,于是讪笑,露出一个经久不见的表情:“这个招式我倒是第一次见,不错,很有趣。”
凤长鸣自认为气势不能低靡,于是还嘴:“你的招式也很好,只会不停地反手握刀然后劈来劈去。”他说着还将他的动作完完整整地模仿出来以示他是真的很喜欢用着一招以至于他耳濡目染都看会了。
武卓然眉毛一挑,哧地一笑,教育后辈般的:“真是说笑,难道我这一招你就有本事破的了么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任何简单到弹指一样的招式都会是杀招。你永远不知道我的这把刀什么时候会架在你的脖子上,因为你根本跟不上我的速度。你,看不到。”
凤长鸣若有所思,受益颇深,思考完毕开始质疑:“你这句话不对。”
武卓然再次挑眉。
“什么简单到弹指招式,我就不会弹指。”这么丢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表情里却还依稀看得出来那么一股淡淡的自豪感,实在是恬不知耻。
武卓然一时语塞不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只好把自己刚才的话题捡起来继续说:“仅凭这一招,我便有能力教你死于非命。你也不用那副不屑的样子,记住这个招式,这是最直白的杀人方式,你能在我的刀上喷涂上污血,那是你的福分。”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猖狂,凤长鸣很有把苏东何拉过来然后让他俩比一比到底谁更猖狂一些的想法,可惜苏东何不知道在何时何地,于是这个想法自己破灭。但是凤长鸣还是坚信苏冻何更猖狂一些,于是见怪不怪:“你不要如此嚣张,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我见过一个比你还嚣张的人,那小子和我年纪相仿,长得虽然不及我潇洒,但是也很俊俏,后来被我收拾得很惨,之后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了。”
这话前半句还属实,后半段就完全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了。
武卓然被他的这句话说的很不爽,好像这个被他收拾地很惨得人就是他自己一样。他悄然仰起头,宣战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那个异术是什么原理,但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向来就不需理论染指。”他信誓旦旦,隐隐地带了一种渴望的情绪:“不过我想,你再怎么防守也不可能在笛音发出之前使出异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笛音快还是我的刀快。”
现在,你的命,要与我的刀赛跑了。
凤长鸣刚才还不以为意,还在大大咧咧的笑着,然而只是一瞬间,他身前的武卓然便赫然移到他身前。凤长鸣看不清他的动作,顿时一愣。他仿佛故意调戏凤长鸣,脸和他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将压迫一分分注入进去,然后狡黠的一笑。这笑容衬出凤长鸣的表情是多么苍白和慌张。他毫不迟疑猛地举起右臂做了个横斩的动作,凤长鸣只感觉一阵刃风传来,眼睛被刃风波及不由自主地微眯起来,于是赶紧横笛抵挡,然而笛子到处那里根本没有等待与之碰撞的刀刃,他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去,武卓然正在两米远的的地方悠闲地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他的刀,此时完完好好的插在他腰两侧的刀鞘里
这样的速度,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众近卫忍不住喝彩,这哪里是打斗,完全是一场戏耍。武卓然,这个神一样的人物,被称为拥有最快的速度刀客,和天下第一快剑齐名。而他,身为白御令中的御令,也是整个近卫的唯一统军,负责卫护整个皇宫的安全。
这样的人,凤长鸣哪里是对手。
他的汗涔涔而下,刚才的那几下,他每时每刻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他只是迟迟不肯下手,仿佛一只玩弄老鼠的猫。或许他真的是在炫耀,向自己的部下炫耀他的神武。他既后怕又残愧。与拥有这样一个速度的人打斗,他真的不知道他的项上人头什么时候会被突然割去。
也许被割地太快,连痛觉也没有。
想着,他的脖子似乎竟然应景地冒出了一丝凉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醒肤的凉意瞬间在身体里弥漫开,这感觉证明他自己还活着,于是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怕了”仿若嘲笑的语气,武卓然轻蔑的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怜悯的眼神,那是一个强者对弱者赤裸裸的鄙视,看的凤长鸣很不自在。
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吧凤长鸣苦笑,意识海里的通天蚓已经整装待命,只等他一个指示便要出来大显神威了。可是他真的还想在给两个人争取点儿时间啊
“没有遗言了么哈哈,来人,给我抓起来,先关进大牢明日再说。”他挥手示意。几个近卫立即上前,凤长鸣望着四周被近卫围得水泄不通,而武卓然正蔑视地看着自己,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一股勇气,顿时下定决心最后一搏